林承宗大军的围城攻势,在经历了初期的试探与寒川新式火器的短暂震慑后,迅速进入了残酷的消耗阶段。投石车日夜不停地抛射巨石,轰击着寒川的城墙;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压制着城头的守军;潮水般的步兵,扛着云梯和冲车,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防线。
寒川军民凭借坚固的城防、充足的准备和顽强的意志,一次次击退了进攻,城墙下尸积如山,护城河已被染成暗红色。然而,守军的伤亡也在持续增加,箭矢、擂木、火油的消耗速度惊人,更可怕的是——水源开始出现问题!
围城之初,寒川依靠着城内深井和提前储备的雨水,尚可支撑。但随着围城日久,天气持续干旱无雨,深井的水位开始明显下降,出水量锐减!而城外那条赖以补充护城河和作为备用水源的黑水河支流,则被林承宗派兵在上游截断、污染!
“主公!东城三号井水位已下降三尺,出水浑浊!”
“西城民用水井近乎干涸,百姓排队取水,已发生争抢!”
“制药坊、工坊用水告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水,生命的源泉,正在迅速枯竭!缺水,比缺粮更加致命!它不仅威胁生命,更会引发恐慌和瘟疫!
屋漏偏逢连夜雨!或许是被城下的血腥和尸体吸引,或许是干旱天气促使,第二波蝗虫的先头部队,竟然再次出现在天际,虽然规模远不如前,却依旧令人绝望!
“蝗虫!蝗虫又来了!”城头哨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内缺水,外有敌,天降蝗灾!寒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再次在城中蔓延。
“天要亡我寒川吗?”就连一向沉稳的王玄策,也面露绝望之色。
指挥所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林牧之双目赤红,嘴唇干裂,死死盯着地图上标注的水井位置和城外那条被切断的河流。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压榨着最后的智慧和勇气。
“天无绝人之路!”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井水枯竭,便挖更深!河水被断,便另寻水源!蝗虫再来,便与之争食!寒川,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深井抗旱蝗”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禽滑厘先生!”
“老夫在!”老匠师挺身而出,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集中所有工匠和懂得水利之人!成立‘掘井队’!对城内所有水井进行勘测,选取水量最丰、岩层最宜深挖之处,不惜一切代价,向下深掘!十丈不够,便二十丈!三十丈!要用最快速度,找到新水源!”
“需要何物?”
“需要大量人力、坚固绳索、提升滑轮、还有…防水和加固井壁的特殊材料(水泥)!”
“一应优先!”林牧之毫不犹豫,“郑知远,抽调所有非战斗人员,交由禽滑厘先生指挥!王先生,组织民众,保障后勤!”
“苏婉清!”
“在!”
“实行最严格的水配给制!所有水源,统一分配,优先保障伤员、工匠、守城将士!成立‘节水监’,巡查全城,凡有浪费、私藏、争抢水源者,严惩不贷!组织妇人,收集所有可用的储水容器,甚至…夜间铺设油布,收集露水!”
“是!”
“郑知远!”
“末将在!”
“守城重任,交由你全权负责!采取轮替制,减少士卒消耗!敌军若攻,便以最小代价击退!节省每一分力气,每一支箭矢!更要…严防敌军火攻!如今城内干燥,一旦火起,后果不堪设想!”
“得令!”
“对于蝗虫…”林牧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来了,便是口粮!组织老弱妇孺,于城内空旷处,大规模捕捉!晒干磨粉,掺入粮中!我们要与天争命,与蝗虫争食!”
一连串命令,如同在绝境中迸发出的火花,再次点燃了众人的希望!
命令下达,寒川这座濒临崩溃的城池,再次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在禽滑厘的指挥下,数十口深井同时开始向下挖掘!工匠们改进了滑轮组,用牛皮和鱼胶制作了简易的防水布,甚至尝试使用珍贵的水泥加固关键井壁。井架高耸,号子声日夜不息,泥土和岩石被一筐筐地拉出井口。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与地底未知的赌博!
城墙上,守军们嚼着干硬掺着虫粉的饼子,嘴唇干裂,却依旧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城下的敌军,用最节省的方式,击退着一次次进攻。
街道上,节水监来回巡视,百姓们默默排队,用木碗接过每日定量的浑水,眼神中虽有焦虑,却不再慌乱。
空旷处,妇孺们拿着网兜和布袋,追逐着飞入城内的蝗虫,每捉到一只,眼中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困难超乎想象。深井挖掘极其艰难,岩层坚硬,井下缺氧,事故频发,进展缓慢。而城外的林承宗,似乎也察觉到了寒川的困境,加紧了攻势,并开始大量发射火箭,企图点燃城内干燥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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