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已经是傍晚了,火堆爆出噼啪响,江十六在破庙火塘前擦拭剑身。孟乾元扔来一壶烧酒,挨着他坐下。
不信我?他忽然开口。
酒液在喉头烧出一道灼痕。江十六想起日间孟乾元那副模样,仿佛下一秒如果说错话,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弄死自己。
这跟平日里憨厚祥和,得知自己杀的熊伥是人做的而发呆愣神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又或许当时发呆愣神的他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这人他终究是看不透。
不过也是,在这个人比精怪恐怖的世界里,藏拙是每个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更何况自己也在利用着他与陈清玄。
江十六想到这里释怀的喝了一大口酒摆了摆手说到:没有的事儿,只是觉得你那时和现在不太一样。
我十八岁从军,五年前北境大雪,我亲手斩了三百逃兵。孟乾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一道狰狞箭疤,因为他们吃了人。
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人饿极了,比熊伥更不像人。孟乾元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第一次见周衍我就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江十六是第一次听孟乾元讲起过去,第一次不由的对这个人肃然起敬。
江十六总是这样,为他已经被市井淹没后心,中还剩一点的报国之意买单,特别是当得知孟乾元的前身不是什么山匪大王,而是真正的军人时,更是如此。
等出去了,我想我会重新认识孟大哥。江十六说罢和孟乾元碰了个杯一口饮尽。
几人围坐着火堆想起了办法,当下常生轻微有了些意识,但自主行走肯定是不行。虽然江十六没想过要跑,先不提常生的仇,那周衍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要不俺来吧,俺会挖地洞,俺家里的地窖就是我挖的,一年内的肯定能挖出来!这几天一直在照看常生的拴柱抢着说道。
江十六看着拴柱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看向一旁的孟乾元,眼神交流中仿佛在说:老孟,这是你带出来的兵?
孟乾元听罢也抚额苦笑,让想帮忙的拴柱退下去给常生换药去了。
一声惨叫划破雪夜。
不好了!不好了!有熊!有熊来村口了!
火光在江十六眼底炸开,他猛地起身,酒壶摔碎在青石板上。村口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铜锣被砸得震天响,隐约能听见血肉撕裂的黏腻声响。
拴柱!护好常生!孟乾元一脚踹开木门!
江十六随即也跟着后继跟上,小捕快刚要想跟上来却被江十六喝在原地看守。他隐隐觉得,这位偶遇的昔日同僚有着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江十六来到村口时,见周衍提着灯笼站在村口,身后跟着十余名青壮。
他们举着火把,面色惨白如纸——火光尽头,两头人面熊正争先恐后的撕扯着的尸体。
江十六定睛一看被撕扯得乱飞的皮肉中有一双熟悉的布鞋——这是白日里铁匠的尸骨!
周衍看江十六感到不慌不忙的做了个揖,假惺惺的开口说道:差爷哟,差爷来的正好。出殡时这畜生突然发难,第一次见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到村口袭人,差爷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江十六很想从周衍的这副面孔上看到点小人得志的样子,因为这样,身边的孟乾元一定会忍不住上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可惜周衍的脸就好似脸谱般始一而终的板着,就连诉苦都是一副衰样。
两人没搭理周衍的话茬,继续观察起了被村民用长木杆驱赶的两只熊伥。一头先前已见过,壮硕高大啊,眉心处还有先前被刺伤的痕迹。
另一头身形较小些,熊颈处戴着一块已经碎了一角的麻布围脖。
从体型判断这两熊应是一公一母,那带围脖的母熊想必**不离十就是袭击了铁匠的凶手。
只见母熊胸口明晃晃的闪耀着什么,江十六定睛一看却僵在原地,他看见母熊颈间挂着的是半枚长命锁——样式本就是刘阿宝带着的另一半!
如果前面的推断只是存在怀疑,那么这一瞬间江十六已经推断的决定,不由得多想,江十六悄声在孟乾元耳边附了一句:记得留手,跟着我行动,把他们引开。
随即两人从墙上一跃而下,江十六腰间白驹剑作势一挥打乱了二熊的视线。
孟乾元配合随后就到,只见他剑指一立,口中念念有词,身上气旋温度急剧升高,大喝一声:
天罡,三十六斩仙刀!
青蓝色的电光在指尖炸开,一柄雷刀在手中幻化开来,闪电一直从手肘蔓延到眉心,孟乾元瞳孔聚变成冒着白色的光球如杀神般凝视着两熊。
不等二熊反应一瞬间的功夫便闪到了他们背后,电刀横在胸前,趁落地之前使劲一扭跨轴。
如一道闪电旋风般在二熊中间来回蹿动,电光火石之间满是皮毛被点焦的糊味儿。
两熊吃痛瞬间发狂暴起,稍有灵智的母熊见远处观摩的江十六,怒从心起四角匍匐翻滚躲开了孟乾元的刀法向江十六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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