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瘫在草丛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肋间尖锐的刺痛。暗渠里的污浊空气似乎还堵在胸口,混合着此刻吸入的、带着枯草和泥土味的冰冷夜气,让他一阵阵反胃。他勉强抬起左手,抹了把脸,指尖传来的冰冷和污泥的粘腻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殿下,怎么样?”若卿蹲在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她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钻暗渠的消耗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额角见汗。
赵煜想摇头,但只是动了动就牵动了伤口,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死不了。”他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蚀”之力,试图缓解一下伤处的剧痛,但那力量如同沉睡的潭水,仅仅泛起一丝涟漪便重归沉寂,反而引得右掌心的星盘令牌微微发热,带来另一种不适。他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腕,那里空无一物,但他知道虚拟屏幕就在那里。今天的抽奖已经在潜入暗渠前用掉了,此刻并无新的机会。
张老拐没理会他俩,独眼如同最警惕的猎鹰,透过杂草缝隙,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堵高墙。墙头静悄悄的,只有枯草在夜风中偶尔晃动。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阿青说过,这里的守卫增加了。
“墙不算高,”张老拐观察了片刻,缩回头,用气声道,“但直接翻过去动静太大。那个排水口,”他指了指墙根下一个不起眼的、被杂草半掩着的破损洞口,“是唯一的指望。”
那洞口黑黢黢的,比狗洞大不了多少,边缘是破碎的砖石,里面似乎也堆积了不少淤泥杂物。
“我先进去看看。”张老拐说着,就要行动。
“等等。”赵煜艰难地开口,左手下意识按了按胸口。定源盘传来的感应不仅指向墙内,更带着一种……混乱?似乎不止一个源头,而且有种不稳定的躁动。“里面……感觉不太对。”他没法解释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地提醒。
张老拐皱了皱眉,独眼看了看赵煜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那安静的墙头。“再不对也得进。没时间了。”他不再犹豫,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向那个排水口。
到了近前,他先侧耳贴在冰冷的砖石上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然后,他用短刀小心地清理掉洞口残留的碎砖和缠绕的草根,试探着将头和肩膀探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一股比暗渠里稍微淡些、但同样难闻的霉腐气味涌出。他屏住呼吸,用手摸索着前方。洞口内侧似乎也是一个类似暗渠的狭窄空间,但更干燥些,脚下是硬实的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
他整个身子慢慢挤了进去,消失在洞口。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草丛里,赵煜和若卿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夜风吹过荒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次都让他们的神经绷紧一分。若卿的手始终按在短刃上,目光在排水口和周围环境间不断逡巡。赵煜则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积攒哪怕一丝力气,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但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时间感早已模糊。排水口处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张老拐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却又更加凝重的神色。
“快进来!里面是条废弃的下水道,暂时安全。”
若卿立刻搀扶起赵煜,两人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连滚爬地钻进了那个狭窄的排水口。
一进去,一股沉闷的、混合着陈年灰尘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间比外面的暗渠要宽敞一些,但也仅能容人弯腰站立,脚下是干燥的硬土和碎石,两侧是斑驳的砖壁。张老拐手里的火折子再次亮起,提供了有限的光明。
“这条下水道应该直通院子内部,”张老拐压低声音,用短刀指了指幽深的前方,“但我刚才往前摸了一段,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若卿问,同时警惕地注意着身后洞口的方向。
“太安静了。”张老拐的独眼在火光下闪烁着,“而且,越往里走,墙上的苔藓越少,地面也越来越干净,像是……经常有人走动。”
这话让赵煜和若卿的心都提了起来。一条废弃的下水道,被人经常使用?
赵煜靠坐在冰冷的砖壁旁,忍着眩晕,仔细感受着怀中的定源盘。那混乱的感应更清晰了。除了一个相对稳定、代表着王校尉的牵引点(似乎位于院子的偏东方向),还有另外两三个微弱但充满恶意和躁动的源头,在缓缓移动,位置……似乎就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或者不远的前方。
“上面……有东西。”赵煜喘着气,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砖石穹顶,“不止一个。还有王校尉,在东边。”
张老拐和若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赵煜的这种“感知”能力他们早已见识过,虽然不明所以,但深知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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