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提着灯笼站在巷口,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斜长的影子。他右手少了小指,手背青筋凸起,握着灯笼杆的手在抖。
萧砚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你说里面布了炸药?”
“是。”陈伯点头,“我亲眼看见他们装的。三处引线,连着定时器。门一开,火线就通。”
简凝上前半步:“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要拦住你们。”陈伯看着萧砚,“少爷,你不能进去。小姐还在里面,可你现在冲进去,等于送她上路。”
萧砚没动。
他知道陈伯不会骗他。这人从小看他长大,前世为护他而死,断指之痛都忍了下来。如今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阻拦,而是为了给他一条活路。
“有没有别的入口?”他问。
“有,但都被封死了。”陈伯说,“通风口只能钻孩子,主通道全是雷管。他们等的就是你强攻。”
简凝忽然开口:“谢云启要的是胶片。”
“对。”萧砚摸了摸胸口,“但他更想要我低头。”
“所以他设了个局。”简凝冷笑,“让你眼睁睁看着妹妹死,还得亲手交出东西。”
萧砚抬头看向铁门。锈迹斑斑的锁链挂着新锁,反着冷光。风从巷子里穿过去,吹得人后颈发凉。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十点四十七分。
距离裴渊说的行动时间还有七十三分钟。
“我们等不了。”他说。
“那也不能硬闯。”陈伯急了,“你会把她炸死!”
“我不信没有破解的办法。”萧砚往前走了一步,“谁布置的,谁就能停。”
“可下令的人不会来。”简凝说,“他只会躲在后面看戏。”
“那就逼他来。”萧砚把怀表收好,转向陈伯,“你刚才说,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去过一次。”陈伯声音低下去,“我想救小姐,半夜摸进去,结果触动了警铃。他们抓了我,审了三个小时。最后放我走,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里面有炸药。”
“他们想吓退我们。”简凝明白了,“可越是这样,越说明萧晚真的在里面。”
萧砚点头:“谢云启不怕我们不来,他怕我们不来。”
他转身走向墙角的通风口。铁栅栏已经被他掰开一条缝,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嘴。
“我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他说,“刚才那声呻吟,是萧晚。”
“哥哥……”里面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断断续续,“是你吗……”
萧砚贴着墙蹲下,手指抠进砖缝:“我在。”
“别进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炸弹……他们会杀了我……”
“我知道。”萧砚闭了闭眼,“我不碰门,也不开锁。但我得让你活着出来。”
“来不及了……”萧晚喘了口气,“他们说……十二点整……就引爆炸弹……”
现在十点四十九分。
还有一个小时十一分钟。
萧砚站起来,看向简凝:“你去打电话。”
“打给谁?”
“打给谢云启。”他说,“用公用电话,告诉他我拿到了胶片原件,但我不交。我要他亲自来谈。”
“他会觉得你在 bluff。”
“bluff 是英文。”萧砚打断她,“我说中文。他要是不来,我就当着他的面烧掉胶片。”
简凝懂了。这是赌命。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陈伯拦住。
“小姐,外面不安全。”他说,“谢家的人在巡逻,看见你就抓。”
“那就换条路。”萧砚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去西街第三个拐角,有个报亭。老板姓王,我认识。让他帮你打。”
简凝接过银币,看了他一眼:“你呢?”
“我守在这里。”他说,“等她回来。”
简凝点头,快步离开。
巷子里只剩两个人和一盏灯。
陈伯低声问:“少爷,你真敢烧胶片?”
“假的。”萧砚说,“真正的证据在我脑子里。胶片只是个道具,让他们以为我手里有东西。”
“可万一他们不信呢?”
“那就看谁更狠。”萧砚靠着墙,抬头看天。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谢云启想看我崩溃,我就偏要冷静。他想拿萧晚威胁我,我就拿胶片反将他一军。”
陈伯沉默了一会儿:“您变了。”
“嗯。”
“以前您总讲规矩,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现在不是君子的时代了。”萧砚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松石串,“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规矩。”
远处传来一声夜枭叫,尖锐刺耳。
萧砚皱眉。这种鸟通常不在城里飞。
除非有人训练过它。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刚才那声叫声,是不是从楼顶传来的?”
陈伯一愣:“好像是。”
萧砚立刻抬头盯住建筑边缘。三层老楼,屋顶铺着瓦片,角落堆着杂物。
如果有狙击手,那里是最好的位置。
他拉着陈伯退到墙后:“别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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