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落在萧砚肩头,很快融成水渍。他扶着简凝往前走,脚踩在沙地上发出沉闷声响。远处摩托车的轰鸣越来越近,引擎声撕破风声,像刀子一样割过来。
他没回头。
简凝的手冰凉,贴在他掌心。她走路有些踉跄,旗袍下摆被刮破了一角,露出小腿上的擦伤。她没喊疼,也没停下。
“还能走吗?”他问。
“能。”她说,“别管我。”
他不答,只是把她的手臂搭得更紧些。背包里只剩那卷胶片,贴着胸口放着,像一块烧红的铁。他知道谢云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那张照片里的萧晚还在对方手里。
摩托车的声音逼近了。
三辆黑色摩托从沙尘中冲出,车灯刺眼。骑手穿着军装,靴子沾满泥灰。领头那人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张冷硬的脸。
裴渊。
萧砚站定,挡在简凝身前。
裴渊跳下车,皮靴踩进沙地,发出咯吱声。他看了眼萧砚,又看向简凝,眼神没什么波动。
“你们不该往西走。”他说,“那边是死路。”
“那你来做什么?”萧砚问。
裴渊没回答。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递过来。纸张边缘已经发皱,上面有几处墨迹晕开。
萧砚接过,快速扫了一眼。
内容只有两行字:
【海关仓库昨夜遭袭,人质未动,守卫全灭。】
【动手的是谢家兵,穿便装,无标识。】
他抬头:“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裴渊说,“我派去的人今早发现现场。八个守卫,喉咙都被割断,手法干净利落。不是普通士兵干的。”
萧砚捏紧电报。如果谢云启真把萧晚关在那里,不可能让外人靠近。更不可能放任手下被人灭口。
除非——
这不是救人,是灭迹。
“他在杀证人。”他说。
“对。”裴渊点头,“他不想让人知道你妹妹在哪。”
简凝靠在土墙边,喘了口气。她声音有点抖:“谢云启想让你以为他还控制着萧晚,逼你交出胶片。”
“可他早就把她转移了。”萧砚接道。
空气静了几秒。
裴渊忽然笑了下:“你现在信我了吗?”
萧砚盯着他:“我不信任何人。”
“包括她?”裴渊看向简凝。
简凝抬眼:“你什么意思?”
“你昨天去了谢公馆。”裴渊说,“站在门口等了一夜。你说你在等萧砚的消息。可那时候,他已经往北线走了。”
简凝抿唇。
“你怎么知道这些?”萧砚问。
“我在谢公馆有人。”裴渊说,“他看见你进去,也看见谢云启跟你说了什么。然后你就开始到处找萧砚,像是疯了一样。”
简凝摇头:“我不是疯,我是不信他会叛逃。”
“谢云启用你当诱饵。”萧砚低声道,“他知道你会去找我,所以故意放消息引你入局。”
简凝没说话。
裴渊从腰间解下手枪,放在地上。接着又把配刀卸下,踢远了些。
“我现在手无寸铁。”他说,“如果你觉得我也在骗你,可以开枪。”
萧砚没动。
“我没必要骗你。”裴渊说,“谢云启已经不把我当盟友了。他昨晚调了两个团的兵力,接管了城南防线。那是我的地盘。”
“所以他连你也骗了。”简凝说。
“不止。”裴渊冷笑,“他让我的人去剿一股土匪,结果那群人根本不存在。三营五百人进了山,到现在没一个回来。”
萧砚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办?”
“联手。”裴渊直视他,“我知道他在哪有个秘密据点,在老城区地下。以前是海关的储货仓,后来改成了牢房。你妹妹很可能就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派人跟踪过他的车。”裴渊说,“车牌换了,但轮胎痕迹一样。那种特制军靴留下的印子,别的地方找不到。”
萧砚想起刚才那些骑手的靴子。鞋底有特殊的纹路,像是齿轮咬合的形状。
“军靴碾过泥地会留下标记。”裴渊说,“我们顺着这个能找到入口。”
简凝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裴渊看了她一眼:“我不帮你,我帮萧砚。这小子有种,不像其他公子哥只会耍嘴皮子。而且……”他顿了顿,“他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萧砚没理会恭维。他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裴渊说,“十二点整,城西钟楼响第一声的时候。我会带两个信得过的兄弟,不开枪,不惊动守卫,悄无声息地进去。”
“我去。”简凝说。
“不行。”萧砚立刻拒绝。
“我能认出那个地方。”她说,“我去过一次。沈夫人带我去见一个人,说是知道我身世的证人。后来那人死了,死前跟我说了句‘别信穿紫衫的男人’。”
萧砚眼神一动。
谢云启总穿紫衫。
裴渊点头:“那就一起。但听指挥,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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