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征途，我于蛮荒中重生 第3章 砺刃

军令既出，铁山堡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起来。

原本就喧嚣的城池，此刻更像是一锅彻底沸腾的开水。一队队兵士在基层校尉、队正的呼喝声中，冲出营房，按照既定方案，奔向各自的防区。民夫们喊着号子，将最后一批擂石、滚木运上城墙，加固着城墙和箭垛。铁匠铺里，炉火日夜不息，叮叮当当的锻打声连绵不绝，新打造的箭簇、枪头、修补的甲叶被迅速装箱，送往军械库。

凌风并未留在温暖的议事厅。他披着那件玄色战袍，在刘义虎、龙升威等将领的簇拥下，亲自巡视着铁山堡的每一处关键防区。

东城墙，直面赢洲陈霸权兵锋的方向，是加固的重中之重。墙体被加厚了近一倍，外侧挖掘了深浅不一、交错纵横的壕沟，沟底密布削尖的木桩。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架设着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操控的巨型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幽光。更有一些新打造的、造型奇特的器械被麻布覆盖，静静矗立在关键位置，那是工巧营根据凌风提供的思路，结合北疆实际，赶制出的“破甲弩”，专为克制重甲而生。

“此处，再增设两处藏兵洞，要能容纳一队士卒迅速出击，反击登城之敌。”凌风指着一段城墙拐角处，对负责此段防务的将领吩咐道。那将领连连称是，立刻招呼人手动工。

“壕沟前五十步，遍撒铁蒺藜，要让他们未至城下，先损三成马蹄！”凌风的目光扫过城前开阔地，继续下令。

“末将明白！”

巡视到西侧城墙，这里相对平缓，但城外依托山势，修建了数道矮墙和壁垒，形成梯次防御。闫紫灵和金耀灿已经点齐本部兵马，正在做最后的动员和装备检查。闫紫灵的山地兵轻装简从，背负强弓硬弩，腰挎短刀，行动迅捷如猿猴。金耀灿的弓弩手则排成整齐队列，检查着弓弦的韧性，箭壶里插满了羽箭，其中一些箭簇形状特异，显然是特制的破甲箭或火箭。

“落鹰峡地势险要，然钱程远非庸才，赵守山更是老辣，你二人万不可大意。”凌风走到闫紫灵和金耀灿面前，沉声叮嘱，“袭扰为主，迟滞为上。若事不可为，保存实力，退回第二道防线，不可逞一时之勇。”

“盟主放心，”闫紫灵抱拳，英姿飒爽，“紫灵定叫那西来的兵马，每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金耀灿亦郑重道：“属下已备足箭矢火油，必让那飞箭营、火铳营，难近我铁山核心半步！”

凌风点头，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们来到堡内校场。这里更是人喊马嘶，热火朝天。李全忠顶盔贯甲，手持大刀，正在操练他那支作为机动兵力的步骑混合部队。喊杀声震天动地，兵士们按照指令，不断变换着阵型，演练着侧翼突击、迂回包抄的战术。释武尊则带着数十名武僧，在校场一角，指导着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卒练习近身格杀技巧，招式狠辣凌厉，毫无花哨，招招直奔要害。

“李将军，释武尊大师，”凌风走上前，“南路三镇虽可能观望，但亦不可不防。你部责任重大，既要随时支援各方，又要确保后方安稳，粮道畅通。”

李全忠收刀而立，声如洪钟：“盟主！全忠省得！定不叫后方有失！”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渴望在战场上再次证明自己，洗刷曾经的耻辱。

释武尊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老衲与诸位僧兵，亦当竭尽全力，护佑北疆生灵，消弭兵燹之祸。”

巡视完主要防区和部队，凌风又特意去了一趟伤兵营。这里气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和血腥气味。许多在上次大战中负伤的士卒躺在这里，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缠着厚厚的绷带，但看到凌风进来，他们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眼中却并无太多颓丧，反而带着一种坚毅。

凌风逐一走过床位，查看伤情，询问医官药物是否充足。他在一个年轻士卒床前停下，那士卒腹部重伤，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

“好好养伤，”凌风俯下身，温声道，“北疆需要你们这样的勇士。待你伤愈，我还需要你为我执旗。”

那年轻士卒激动得嘴唇哆嗦，努力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

走出伤兵营，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凌风独自登上内城的最高点，俯瞰着这座在暮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堡垒，以及堡垒内外无数忙碌的身影。

云娜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各路探马回报，六镇兵马已开始调动。陈霸权的先锋，铁甲骑兵营，已出赢州，预计十日内便可抵达黑风隘口。钱程远与赵守山两部，也在集结，动作稍缓，但兵力雄厚。南路三镇……似乎有些迟疑，进军速度最慢。”

凌风默默听着，目光依旧望着远方，良久，才缓缓开口：“山雨欲来风满楼……云娜，你说，我们能为这北疆，争得一个怎样的未来？”

云娜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柔声道：“我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但我知道，有你在，北疆便不会轻易倒下。这满城的军民，他们信任你，愿意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你。这，便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凌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中豪情与责任交织。他转过身，看向云娜，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日的锐利与沉静。

“传令下去，今夜加派双倍哨探，严密监控黑风隘口动向。告诉刘义虎、龙升威，东线……要见血了。”

夜色渐浓，铁山堡的灯火如同星火，在广袤而寒冷的北疆大地上倔强地亮着。战争的阴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帝国的四面八方，向着这片不屈的土地，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