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渔皇 第198章 怒海争锋（上）

泰安三年的夏秋之交，海上的风云变幻远比陆地上更加莫测。当许昌关于严斥公孙度、责令其退出所占岛屿的诏书尚在途中，周瑜率领的“破浪号”与两艘“启明级”快船，已然沿着荒凉的辽东海岸线，悄然北上。

越往北行，海水的颜色愈发深邃，气温也明显降低。岸边的景致从丘陵起伏逐渐变为陡峭的崖壁和茂密的原始森林，人烟愈发稀少。周瑜命令舰队保持与海岸线的安全距离，借助望远镜仔细搜索着每一处可能隐藏船只的湾澳、河口。

这一日，舰队航行至一处地图上标记为“无名湾”的大型海湾外侧。海湾入口被两座如同獠牙般突出的山岬拱卫，地势险要。了望哨突然传来急促的警报：“都督！湾内发现大量船只桅杆！数量……数量不下三十艘！形制各异，但其中有几艘……很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快船！”

周瑜心中一凛，立刻举起望远镜。透过海湾入口，可以隐约看到湾内水域开阔，果然密密麻麻停泊着大量船只！除了常见的各式海船外，确有数艘狭长的、船首似乎雕刻着怪异兽首的快船夹杂其中！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靠近内侧的岸边上，似乎正在兴建新的栈桥和营寨，人影绰绰，规模不小！

“是‘海龙王’的据点？还是公孙度的港口？”周瑜心念电转。此湾位于公孙度控制区的边缘，地形隐蔽，若说是“海龙王”与公孙度勾结的共同据点，可能性极大！

“传令！各舰熄火，落帆，保持静默，后退五里，依托外侧岛礁隐蔽！”周瑜果断下令。敌情不明，兵力悬殊，绝不能贸然行动。

舰队如同幽灵般悄然隐入一片星罗棋布的岛礁群中。周瑜召集黄叙及几位军官，紧急商议。

“此地若真是贼巢，其规模远超上次焚毁之地。”周瑜指着简陋的海图，面色凝重，“强攻绝无胜算，唯有智取，或等待时机。”

“都督，我们是否先派小艇靠近侦查？”一名军官建议。

周瑜摇头：“对方在此经营，必有严密警戒，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黄叙盯着海湾方向，忽然道：“都督，您看他们的船只，似乎并非全部处于戒备状态，不少船上人员稀疏，岸上营寨也还在修建。他们或许没想到我们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北！”

周瑜眼中精光一闪：“言之有理！他们占据此地，以为地处偏远，可高枕无忧。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夜袭，火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周瑜精心策划夜袭方案，等待夜幕降临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狂风卷集着乌云从北方海面压来，海况迅速恶化！巨大的浪涛开始拍击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细密的雨丝很快变成了倾盆暴雨！

“不好！暴风雨来了！”黄叙看着窗外（舷窗）如同墨染的天空和剧烈摇晃的船身，脸色发白。在这样的天气里，别说执行精密的火攻计划，就是保持舰队不散、不触礁都已极为困难。

周瑜死死抓住固定在舱壁上的扶手，感受着船体在风浪中令人心悸的颠簸和呻吟。他的计划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彻底打乱。是冒险按原计划执行，还是暂避锋芒？

“传令！各舰下锚，检查所有水密舱，固定好火炮（床弩）和弹药！全力抗风！”周瑜咬牙下令。在这种天威面前，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生存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狂暴的风雨持续了整整一夜。“破浪号”凭借其相对坚固的船体和蒸汽动力，勉强稳住了阵脚，但两艘体型较小的“启明级”快船则受损不轻，船体多处漏水，帆索断裂，所幸人员无碍。

当黎明再次降临，风暴渐渐平息，海面依旧波涛汹涌，但视线已清晰许多。周瑜不顾疲惫，立刻登上舰桥观察海湾情况。

只见湾内一片狼藉，不少停泊的船只被风浪推得相互碰撞，甚至有几艘较小的船已经倾覆或搁浅。岸边的营寨也受损严重，临时搭建的工棚倒塌大半。显然，这场风暴对湾内的敌人同样造成了重创！

“天赐良机！”周瑜疲惫的脸上瞬间焕发出神采！敌人新遭风暴，损失惨重，士气低落，正是出击的绝好时机！虽然己方也有损伤，但“破浪号”主力尚存！

“传令！‘启明级’尽力抢修，原地待命！‘破浪号’升火，满舵，全速突入海湾！”周瑜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目标，摧毁所有可见敌船，特别是那种怪船！不必吝啬弹药，打完就走！”

呜——！

“破浪号”的汽笛发出雄浑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宣告着自己的复仇！巨大的明轮再次疯狂转动，推动着伤痕累累却依旧狰狞的舰体，劈开浑浊的浪涛，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刚刚经历风暴洗礼的港湾！

湾内的敌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他们或许还在忙于抢救风暴中的损失，或许根本没想到华朝海军会在如此恶劣天气后立刻发动攻击！

“破浪号”如同虎入羊群，凭借其庞大的体型和蒸汽动力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撞向一艘试图起锚迎战的中型敌船！

轰隆！

木屑横飞，那艘敌船瞬间被撞得四分五裂！

“床弩，放！”

“神火飞鸦，目标右侧那群怪船，放！”

周瑜冷静地站在舰桥，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刀锋。

粗大的弩箭呼啸着射穿敌船船帆、射断桅杆。改进后的“神火飞鸦”拖着尾焰，精准地落在几艘狭长怪船的甲板和船楼上，引发连环爆炸和冲天大火！燧发枪的齐射则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那些试图反抗或跳海逃生的敌人生命。

港湾内瞬间化作了比风暴更加恐怖的炼狱！爆炸声、燃烧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失去了统一指挥又遭逢新创的敌方舰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任凭“破浪号”这头钢铁巨兽在其间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周瑜谨记陛下的旨意和诸葛亮的提醒，并不追求全歼，而是以最大程度摧毁敌方有生力量和技术装备为目标。在将湾内能攻击到的、尤其是那种疑似“海龙王”麾下的怪船尽数点燃或击沉后，他果断下令：“撤！全速撤离海湾！”

“破浪号”带着一身新的伤痕和浓烈的硝烟味，在剩余敌船惊恐的目光中，调转船头，再次冲出了海湾，与在外接应的两艘“启明级”汇合，迅速消失在了茫茫海雾之中。

此战，虽未能根除敌巢，但趁敌新败，予以重创，缴获了部分未来得及销毁的物资（包括一些奇怪的金属零件和皮革），更关键的是，向那神秘的“海龙王”和蠢蠢欲动的公孙度，清晰地展示了华朝海军跨越风浪、一击即走的强大攻击力和决绝意志！

消息传回，许昌朝堂为之振奋。张圣抚掌大笑：“周郎妙计，破敌于风暴之后！此战，当载入海军史册！” 随即下令，重赏海军将士，并催促格物院加快“威海级”建造，同时严令北疆驻军加强对辽东公孙度的军事压力。

怒海争锋，初战告捷。但周瑜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那隐藏在北方海域深处的“海龙王”，在接连遭受打击后，必将露出更加锋利的獠牙。而帝国的海军，也必须在这血与火的洗礼中，更快地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