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砸在情报组办公楼的玻璃窗上,淅淅沥沥的声响里,陈默捏着刚发来的电报。
在急电上,“**南京工委联络点遭捣毁,三名联络员失联”的字迹,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老吴推门进来时,怀里抱着的外勤档案袋上,溅了不少泥点。
他刚把文件放在桌上,就见陈默盯着电报出神,语气不由沉了些:“科长,南京那边的消息,您也收到了?早上刘组长召集各科长开会,说戴老板发了火,要咱们加大对共党联络点的排查力度,特别是上海、苏州这些重点城市。”
陈默抬眼,窗外的梧桐叶被雨水打落,飘在积水上打着旋。
他把电报揉成团,扔进废纸篓,指尖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排查力度加大,意味着咱们的人更容易暴露。你去把近一个月的外勤记录都调出来,重点标那些被二科、三科盯梢的联络点——特别是用了超过三个月的,全都记下来。”
“你是担心……”
老吴话没说完,就被走廊里的脚步声打断。
两名穿黑色短打的特务抬着个铁箱走过,箱缝里渗出的水渍混着暗红,看得人心里发紧——那是今早从南京押回来的“共党嫌疑分子”的随身物品,据说里面有半截没来得及烧毁的密码本。
陈默眼神一凛,压低声音:“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三科的人昨天刚去了上海静安寺的联络点,今天南京就出事,这里面肯定有关联。你让人盯着三科的外勤路线,他们查过哪些地方,接触过哪些人,都要记清楚。”
老吴刚点头,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是戴笠的专线。
陈默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戴笠沉得能滴出水的声音:“陈默,南京联络点的事,你知道了吧?从今天起,上海所有共党情报传递渠道,都要盯死——邮局、报馆、甚至街头的烟摊,只要有可疑人员往来,立刻扣查!”
“是。”陈默应着,指尖却攥紧了桌角,“老师,要是遇到咱们安插在共党内部的线人,要不要……”
“不用手软!”戴笠打断他,语气决绝,“现在是特殊时期,宁可错抓,不能放过。你记住,只要有任何疑似传递情报的行为,先扣下来再审——出了问题,我担着!”
挂了电话,陈默靠在椅背上,胸口闷得发慌。
戴笠的命令,等于给所有特务开了“无差别抓捕”的绿灯,这不仅会让地下组织的联络点岌岌可危,连他和方明的接头,也变得凶险万分。
下午三点,外勤小张冒雨跑回来,浑身湿透,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科长,三科的人在上海外滩的报亭抓了个卖报的,说是从他报箱里搜出了加密信。我偷偷看了眼,信上就写着‘今日雨大,明日取伞’,看着像暗号。”
陈默接过纸条,指尖抚过“取伞”两个字——这是他和方明之前约定过的备用暗号,意思是“接头地点变更”。他心里一紧,强装镇定:“三科的人把人带哪儿去了?”
“押回总部审讯室了。”小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听说刘组长要亲自审,还说要从他嘴里撬出更多联络点的位置。”
陈默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雨更大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特务们的黑色轿车在雨中穿梭,像捕猎的乌鸦。他知道,那个卖报的大概率是组织的外围联络员,一旦扛不住审讯,供出更多暗号或者接头方式,后果不堪设想。
等小张走后。陈默叫来了老吴,对老吴说明了情况,“吴叔,你去审讯室附近盯着。”
陈默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巧的铜制烟盒,递给老吴,“要是听到里面有惨叫声,或者刘组长让人去查‘伞’相关的暗号,你就把这个烟盒交给门口的守卫,说是我让他转交给戴老板的。”
老吴接过烟盒,见上面刻着“戴记”两个字,连忙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盯紧。”
老吴走后,陈默拿出那个深棕色皮本,翻到“情报传递渠道”那一页,用特殊铅笔写下:“外滩报亭暴露,‘取伞’暗号可能泄露,暂停所有用报亭传递情报的方式,改用死信箱。”
他刚写完,老吴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份名单:“科长,三科刚下发的‘重点监控人员名单’,里面有方明的名字!还标注了他常去的城隍庙茶馆、霞飞路点心铺,甚至连他上周去苏州的路线都记下来了。”
陈默接过名单,指尖在“方明”两个字上顿了顿——方明是他和组织唯一的直接联络员,一旦方明被盯死,他收集的情报就再也传不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吴,你去财务科支一笔钱,以‘外勤经费’的名义,然后去城隍庙附近的‘同德堂’药铺,找王掌柜,就说‘陈先生让来取上次定的膏药’,他会给你一个木盒,你把木盒给我带回来。”
老吴愣了愣,随即明白这是要启用新的联络方式,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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