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后的空气瞬间凝固。搜索的汉军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粗鲁的呼喝声就在耳边。
“这边有脚印!”
“仔细搜!那几个北边来的肥羊肯定跑不远!”
“队率说了,活的赏钱加倍!”
刘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死死握住短匕,左手因为用力而伤口隐隐作痛。荆黎眼神锐利,手指间已夹住了几枚淬毒的细针。就连躺在简易担架上、依旧虚弱的阿史那隼,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狼般的凶戾,试图挣扎着坐起,却被刘据用力按住。
硬拼绝对是下下策。对方有三十人,皆是骑兵,装备精良,而且一旦动起手来,必然惊动更多守军,他们三人(其中还有一个重伤员)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必须智取!
刘据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环境——溪流、乱石、茂密的灌木丛……以及腰间那块狼枭给的骨牌。
有了!
他极快地对荆黎和阿史那隼低语了几句。荆黎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阿史那隼也勉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苍白的、却带着狠劲的笑容。
就在两名汉军士兵拨开他们藏身处的灌木丛的刹那——
“军爷饶命!!”刘据猛地举起双手,脸上堆满了惊恐和谄媚的笑容,从岩石后踉跄着“跌”了出来,仿佛吓得腿都软了。
那两名士兵吓了一跳,立刻举矛对准他:“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小的……小的是北边来的行商啊!”刘据操着一口半生不熟、带着浓重胡腔的汉语,点头哈腰,同时故意将腰间那枚刻着狼头的骨牌露了出来,“遇到马匪了!货都丢了!就……就逃到这儿了……军爷,行行好,给条活路吧!”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将一小块碎银塞到离他最近的那个士兵手里。
那士兵掂了掂银子,脸色稍缓,但依旧怀疑地打量着刘据:“行商?北边来的?我看你像……”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忽然被刘据腰间的狼头骨牌吸引住了,脸色微微一变。边军常年驻守,对草原上各种势力的标记多少有些了解,狼神殿的标记诡异神秘,寻常人不敢轻易招惹。
就在这时,荆黎也颤巍巍地从一个石缝里“爬”了出来,一副老迈书生怕极了的样子,连连作揖:“军爷明鉴!军爷明鉴啊!我等确是安分商人,遭了灾了……”他说话间,袖子里似乎不小心掉出了一个巴掌大小、刻着复杂几何图案的黑色木牌,正好落在另一个士兵脚边。
那士兵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只见木牌背面刻着一个清晰的“墨”字。这士兵是个老兵油子,见识稍广,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神秘“墨家”的传说,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往往精通各种奇技淫巧甚至杀人机关,顿时心里也有些打鼓。
两个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犹豫。一个疑似和狼神殿有关,一个可能牵扯墨家,都不是善茬。抓人的赏钱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后面的队率见前面没了动静,不耐烦地走了过来:“磨蹭什么?!抓到人了?”
最先那个士兵连忙凑过去,低声禀报,并展示了银子和两块令牌。
队率看着狼头骨牌和墨家令牌,眉头紧紧皱起,又狐疑地打量着一脸“惶恐”的刘据和“老迈”的荆黎。他是奉命来抓“北边逃犯”,画像上主要是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胡人,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晰。眼前这两人,一个看起来油滑怂包(刘据伪装),一个老弱不堪(荆黎伪装),似乎……不太像上面严令要抓的凶悍之徒?而且牵扯到草原神秘势力和墨家,万一抓错了,惹上麻烦,上头可不会保他。
就在队率犹豫不决之际——
“嗷……呜……”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痛苦和野性的呻吟,从岩石后传来。
队率立刻警惕起来:“后面还有什么人?!”
刘据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是阿史那隼!他伤势太重,无意识发出的声音!
就在刘据准备拼死一搏时,荆黎忽然“哎呀”一声,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军爷啊!那是俺们伙计啊!被马匪砍得快不行了!可怜呐……眼看就要咽气了……呜呜呜……”他一边哭嚎,一边看似无意地用手在岩石上某个位置按了一下。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岩石缝隙里突然冒出一股淡淡的、带着腥臭味的黄烟,迅速弥漫开来。
“什么玩意儿?!”
“咳咳!好臭!像是死老鼠味!”
“妈的晦气!”
那队率和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恶臭黄烟熏得连连后退,掩住口鼻,疑心这是不是某种毒烟或者瘟疫,更加不愿靠近。
队率彻底失去了耐心和仔细搜查的兴趣。为了几个可能染病或者牵扯麻烦势力的“行商”冒险,不值得。他厌恶地挥挥手:“滚滚滚!别死在这儿晦气!赶紧滚出老子的防区!再让老子看见,就把你们当奸细抓起来!”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刘据如蒙大赦,点头哈腰,连忙和荆黎一起,手忙脚乱地从岩石后抬起用破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还在“呻吟”的阿史那隼,踉踉跄跄地朝着南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下游的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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