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沉玉：十年灯 第55章 出国的倒计时与破碎的念想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停了，天刚蒙蒙亮，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佣人打扫卫生的轻微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苏清沅抱着家人的遗物，靠在墙角坐了一夜，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毛线的触感有些扎人，却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温暖。

房门被轻轻敲响，佣人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苏清沅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同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又递过来一件叠得整齐的外套：“苏小姐，顾先生说今天天气冷，让您多穿点衣服。还有…… 还有出国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周三的机票，顾先生让您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

“下周三……” 苏清沅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围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毛线的纹路，“还有五天，是吗？”

佣人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顾先生还说，要是您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可以提前告诉佣人，我们会帮您收拾。不过…… 不过那些旧东西，顾先生说最好别带了，到了国外，您需要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苏清沅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和自嘲，“我还有新的生活吗？我的家人都死了，我的家没了，我连小远最后的念想都弄丢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新的生活？”

佣人被她的样子吓到，连忙后退了几步，小声说：“苏小姐，我…… 我只是转述顾先生的话，您别生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苏清沅的笑声渐渐停止，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她抱着家人的遗物，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别墅的花园里，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几棵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雪，像一个个孤独的剪影，矗立在寒风中。

她想起苏家村的冬天，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在院子里扫出一条小路，母亲会在屋里织围巾，小远会拿着雪球，追着她在院子里跑。那时候的冬天，虽然寒冷，却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家的温暖。可现在，她却只能在这冰冷的别墅里，抱着家人的遗物，独自承受着无边的绝望。

她把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柜里，又把父亲的旧镰刀和小远的画册放在床头柜上，摆成一排，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她知道，顾沉舟不会让她带这些东西出国，可她还是想多留几天，多看看这些能让她想起家人的物品。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沅像行尸走肉一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房间里，看着家人的遗物发呆。顾沉舟偶尔会来看她，却很少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观察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周二的晚上，也就是出国前的最后一天，顾沉舟突然来到苏清沅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扔在地上：“把你想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机场。”

苏清沅没有动，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旧镰刀和画册，声音沙哑地说：“我想带这些东西走。”

“不行。” 顾沉舟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说过，到了国外，你需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些旧东西只会让你胡思乱想，不能带。”

“这些是我家人的遗物，是我唯一的念想，” 苏清沅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顾沉舟，我求求你，让我带这些东西走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些了，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念想吗？”

顾沉舟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念想？你不需要念想，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要是你不听话，别说这些旧东西，就算是你父亲的墓碑，我也能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清沅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知道，顾沉舟说到做到。她不敢再反抗，只能含着眼泪，慢慢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她打开衣柜，把几件换洗衣物放进行李箱里，却怎么也舍不得把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放进去 —— 她知道，顾沉舟不会让她带，带了也会被扔掉。

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父亲的旧镰刀，轻轻抚摸着刀刃上的锈迹，又拿起小远的画册，翻开里面的海浪草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画册上，晕开了蓝色的颜料。

“爸，妈，小远，对不起，” 她哽咽着，把旧镰刀和画册放回床头柜上，“我不能带你们走，不能带你们去看海了。你们放心，我会记住你们的，会记住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会记住我们的家。”

顾沉舟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冷冷地说：“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苏清沅坐在行李箱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起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去一个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回忆的地方，心里就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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