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沉玉：十年灯 第54章 旧物的刺痛与绝望的深渊

苏清沅靠在窗边，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天际，才缓缓挪动僵硬的身体。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花园里积起厚厚的一层，洁白得像一张没有被污染的纸，可这洁白，却更反衬出她内心的肮脏与绝望 —— 她连守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连小远最后的遗物都能弄丢，这样的她，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慢慢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也吞噬了她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她摸索着走到床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母亲在录音笔里的声音，反复闪现着父亲临终前可能写下遗书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她早已破碎的心上反复切割。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漏进来，照亮了门口的一小块区域。是佣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小声说：“苏小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苏清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佣人，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拒绝所有外界的靠近。

佣人犹豫了一下，又说：“刚才…… 刚才我在整理别墅储藏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旧箱子，里面好像有一些您家人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您的。”

“家人的东西？” 苏清沅的身体猛地一僵，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哪里？”

“在楼下的储藏室里，我已经给您搬出来了，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佣人说完，便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苏清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她看着床头柜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却没有任何食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去看看那个旧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她踉踉跄跄地走下楼，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的旧箱子旁，放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箱子的轮廓。她走到箱子前，蹲下身，看着这个布满灰尘的旧箱子，箱子的表面已经有些磨损，边缘也有些变形，看起来已经存放了很久。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了箱子的锁扣。箱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棉布，棉布上放着一些熟悉的物品 —— 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针脚还停留在最后一针的位置；父亲常用的那把旧镰刀，刀刃上已经有些生锈，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锋利；还有小远最喜欢的那本画册，画册的封面已经有些褪色，里面还夹着几张小远画的海浪草图，蓝色的颜料已经有些脱落，却依旧能看出小远对大海的向往。

苏清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棉布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指尖触到柔软的毛线，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织围巾时的温度；她拿起父亲的旧镰刀，刀柄上还残留着父亲手掌的温度，仿佛还能看到父亲在麦田里挥舞镰刀的身影；她翻开小远的画册，看着里面的海浪草图，仿佛还能听到小远笑着说：“姐，等我长大了，咱们一起去看海，看看真正的海浪是不是像我画的一样蓝。”

“妈，爸，小远……” 她哽咽着，把脸埋在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里，感受着围巾上残留的母亲的气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没能实现对你们的承诺，我真的好没用……”

就在这时，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被打开，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也照亮了苏清沅狼狈的样子。顾沉舟站在楼梯口，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怎么？看到这些旧东西，又想起你的家人了？”

苏清沅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她紧紧攥着母亲织了一半的围巾，声音嘶哑地说：“这些都是我的家人，是你永远都无法替代的！你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母，现在连他们的遗物都要拿来刺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顾沉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是要让你永远活在回忆里，永远活在愧疚和绝望里！我要让你知道，你失去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你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苏清沅面前的箱子里，照片上是苏家村的麦田，麦田里已经长满了杂草，曾经热闹的谷场也变得荒芜一片，只有几间破旧的房屋还矗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

“这是我上周派人去苏家村拍的照片，” 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你看，没有了你，没有了你的家人，苏家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就像你们苏家一样，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苏清沅看着照片上荒芜的苏家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起曾经在苏家村的日子，想起麦田里的欢声笑语，想起谷场边的热闹场景，想起小远在麦田里奔跑的身影 —— 这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将她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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