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之烬 第51章 鲸鲨帮

夜色如墨，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码头区特有的鱼腥、汗水和货物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遗舟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巨大的货堆与破旧的棚屋之间。方才那丝异常阴冷的灵力波动和影杀殿特有的气息虽然一闪即逝，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向外蔓延，仔细过滤着周围嘈杂的能量和信息。踏入燃芯中期巅峰后，他的神识感知范围和质量都有了质的飞跃，虽不及聚烬境强者那般能洞悉入微，但在这相对混乱的码头区，已足够捕捉到那些刻意隐藏的蛛丝马迹。

越靠近码头深处，那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感越发清晰。同时，他也感知到数道或明或暗的警戒气息，隐藏在货堆后、船舱内、甚至水面之下。戒备森严，远非寻常货栈可比。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码头最偏僻处的一个废弃仓库。仓库看起来毫不起眼，大门锈蚀，窗户破损，但周围却异常“干净”，连个流浪汉都没有。那最为浓郁的阴冷气息，正从仓库底部隐隐渗出，仿佛其下另有乾坤。

陈遗舟没有贸然靠近。他寻了一处能俯瞰仓库、却又足够隐蔽的巨型起重机驾驶舱残骸，如同石雕般潜伏下来，耐心观察。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后半夜，月过中天，码头区彻底沉寂下来，只有海浪拍打岸堤的单调声响。

终于，废弃仓库那锈蚀的大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嘎吱”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出，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然后迅速朝着码头外的乱礁滩方向掠去。

其身上那影杀殿徒特有的阴冷气息，虽然极力收敛，却瞒不过陈遗舟的神识！

果然有鬼！

陈遗舟眼神一厉，正欲悄然跟上，却见那仓库门再次打开，接连又闪出两道黑影，朝着不同方向离去。

分头行动？看来此地即便不是重要据点，也定然是一处联络枢纽。

陈遗舟略一沉吟，放弃了跟踪后来两人的打算。他的目标是查明影杀殿的动向和那邪种核心的下落，而非打草惊蛇。第一个离去之人气息最强，恐怕是头目，跟着他或许收获更大。

他身形一晃，如同轻烟般从起重机落下，无声无息地缀上第一道黑影，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黑影极为警惕，专挑阴暗僻静的小路行走，时而突然停顿，时而猛然回头，反追踪意识极强。但陈遗舟的神识远超于他，总能提前预判，完美隐匿。

七拐八绕之后，那黑影竟并未离开码头区，而是绕到了另一侧一个繁忙的货运码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艘即将启航、悬挂着“四海商会”旗帜的大型货船！

货船上灯火通明，水手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启航准备，喧闹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动静。

陈遗舟潜伏在岸边的阴影里，看着那黑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在船舱入口，眉头紧锁。

影杀殿的人，混上了四海商会的货船？他们想做什么？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目光扫过船身，记住了船名和编号——“沧浪号”。同时，神识尽力向船上蔓延，试图捕捉更多信息。

货船体积庞大，结构复杂，人员众多，各种气息混杂。那黑影登船后便仿佛彻底消失，难以追踪。但陈遗舟还是从水手们的零星交谈和货物铭牌上，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这批矿石要紧送过去……” “……北边催得急……” “……黑水城……那边最近不太平……”

黑水城？北边？矿石？

陈遗舟心中念头急转。黑水城位于沧澜江入海口北岸，是一座规模不逊于金堰城的港口大邑，但据说近年来颇为混乱，各方势力角逐。影杀殿的人偷偷前往黑水城，所图必然不小。

那“矿石”又是什么？莫非与之前的邪阵有关？

就在他思索之际，“沧浪号”发出了悠长的汽笛声，巨大的船身缓缓离岸，驶向漆黑的海面。

眼看船只即将远去，陈遗舟面临一个抉择。

跟上去？风险极大。茫茫大海，一旦暴露，无处可逃。且黑水城人生地不熟，危机四伏。

不跟？或许就错过了一条重要线索，那逃逸的邪种核心或许就与此有关。

仅仅犹豫了数息，陈遗舟眼中便闪过决然之色。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岂能因惧险而止步？

机缘险中求！这黑水城，他去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码头，很快锁定了一艘即将前往黑水城的小型客货两用船。这种船只速度较慢，条件简陋，但胜在不需要严格的身份查验，便于混入。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趁着夜色和码头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潜至那艘名为“顺风号”的船只旁，如同壁虎般攀上船舷，避开船员视线，钻入了一个堆满杂物的货舱角落，隐藏起来。

不久，“顺风号”也拉响汽笛，缓缓驶离金堰码头，朝着北方海域驶去。

货舱内空气污浊，弥漫着鱼腥和霉味。陈遗舟蜷缩在杂物之中，感受着船身随着海浪起伏的颠簸，心境却异常平静。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无需后悔。

他收敛心神，一边留意外界动静，一边继续运转灯焰，巩固修为，锤炼拳意。货舱虽然简陋，但这漂泊于茫茫大海之上的独特环境，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漂泊”、“无依”却又“坚韧向前”的意境，竟也凝聚出一些独特的道烬微粒，融入灯焰。

数日之后，“顺风号”顺利抵达黑水城码头。

与金堰城的井然有序不同，黑水城码头更加混乱、喧嚣，充满了粗犷和野性的气息。各色人等混杂，帮派势力明目张胆地收取保护费，甚至偶尔能听到零星的打斗和枪声。

陈遗舟混在人群中下了船，神识悄然扫过，很快便在码头区找到了那艘“沧浪号”。它静静地停泊在一个相对独立的泊位上，正在紧张地卸货。那批所谓的“矿石”被一箱箱地搬运下来，由一队气息精悍、明显不是普通工人的护卫接手，押送着朝城内而去。

陈遗舟压低斗笠，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押运队伍穿过混乱的码头区，进入黑水城内城。城内的景象更加复杂，街道宽阔却肮脏，建筑风格粗犷，随处可见带着兵刃的武者修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和躁动的气氛。

最终，押运队伍驶入了一座把守森严、挂着“鲸鲨帮”旗号的巨大宅院。

鲸鲨帮？陈遗舟记下了这个名字。看来影杀殿在黑水城的合作对象，或者说傀儡，便是这地头蛇了。

他没有冒险潜入，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处便宜的客栈住下，名为“海风客栈”，鱼龙混杂，正好便于打探消息。

安顿下来后，陈遗舟便开始在城内四处走动，看似闲逛，实则在收集情报。

酒馆、茶肆、坊市、甚至赌场妓院……这些地方往往是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他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敏锐的观察力，从无数零碎的信息中拼凑着有用的线索。

数日下来，他对黑水城有了大致的了解。

此城位于两州交界，水路要冲，利益巨大，因此势力盘根错节。最大的地头蛇便是“鲸鲨帮”，帮主据说已是聚烬境高手，掌控着码头和大部分灰色产业。此外还有“怒涛帮”、“海蛇帮”等稍逊一筹的势力，彼此明争暗斗不休。

而城主府势力相对薄弱，几乎被各大帮派架空，形同虚设。

最近黑水城确实不太平。据说城外几处矿场接连出事，矿工死伤惨重，谣言四起，有的说是矿难，有的说是妖兽作祟，更有甚者，暗中流传着“邪祭”、“诅咒”等骇人听闻的说法。

鲸鲨帮最近动作频频，大量招募好手，似乎在图谋什么大事。而那批从金堰城运来的“矿石”，也被严密看守在帮派总坛深处。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鲸鲨帮，指向了那些诡异的矿石，指向了……影杀殿！

这一日傍晚，陈遗舟正在客栈大堂角落默默吃饭，听着周围食客的吹嘘和议论。忽然，邻桌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鲸鲨帮帮众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妈的……总坛后山那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阴风惨惨……” “……少废话……看好那批‘血晶矿’……要是出了岔子……帮主扒了我们的皮……” “……听说……昨晚又……又没了两个兄弟……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那东西……邪门得很……”

血晶矿？后山？吸干？

陈遗舟心中猛地一凛！难道那批矿石有问题？或者说，矿石中隐藏着那逃逸的邪种核心？它在依靠吞噬生灵恢复？！

必须尽快确认！

他不动声色地结账离开，回到房间，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离开客栈，朝着鲸鲨帮总坛方向潜去。

鲸鲨帮总坛位于黑水城内城西北角，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守卫极其森严。

陈遗舟凭借着高超的身法和神识避开了明哨暗卡，如同幽灵般潜入总坛外围。越靠近那所谓的“后山”，空气中的阴冷邪恶气息便越发浓郁，与西郊货栈那邪种的气息同源，却似乎更加狂暴和……饥饿！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找到了！那鬼东西果然在这里！

就在他即将靠近后山一处明显是矿洞入口的封锁区域时，怀中心灯再次传来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