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妆浓墨 第7章 星空告白

晨光还未漫过合州市的水泥森林，李可俊已经早早来到了学校。连续几天的雷阵雨在走廊地面留下蜿蜒水痕，倒映着他校服上未干的雨渍。

喂，酸奶王子！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突然从后门探出头，指尖还沾着水粉颜料的钴蓝色，你家苏怡在收数学卷子呢。整个走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人用钢尺敲打着《晴天》的节奏。

李可俊望着走廊尽头的高一（3）班后门，苏怡马尾辫上的银色铃铛正随着整理书包的动作轻响。这是本学期最后一天，窗台上摞着的练习册被穿堂风吹得哗啦作响，像是无数只即将振翅的白鸽。

李可俊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自从两个月前在图书馆帮苏怡捡起散落的《西厢记》，他每天雷打不动出现在（3）班门口，每天带给苏怡的酸奶渐渐变成全班女生的早读谈资。此刻苏怡从教室后门走出来，白色帆布鞋尖上沾着班里同学调色板溅落的柠檬黄，鞋带系成李可俊教过的双环结。

今天...是草莓味的。他递出酸奶时，指尖触到她小指关节。瓶身滑落的水珠洇湿了苏怡怀里的期末评语表，该生为优秀同学的字迹在潮湿中晕开，恰好模糊了后半句的希望继续保持下去。

苏怡拧瓶盖的动作突然顿住，睫毛在脸颊投下微微颤动：今天怎么换了个味道呀...

“因为他们都说粉色是恋爱的味道呀，哈哈。”李可俊轻轻摸了摸苏怡的头。

苏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晚自习我在五楼东边楼顶楼梯那等你。”李可俊丢下这句话后自认潇洒的离去，而此刻苏怡手里还拿着那瓶草莓味酸奶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背影。

暴雨在黄昏时分骤然而至，将教学楼西侧的老槐树洗得发亮。七月的期末有的人在欢呼暑假到来，有的人在抱怨自己没有考好，而此刻有2人的心都在砰砰乱跳，这未知的懵懂感，也在晚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诗意。

晚自习的课间，苏怡迈着小碎步向五楼走去，五楼是高三的教室区域，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黑暗中的苏怡能清晰的听见自己那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如果是往日在这黑暗的走廊里她会感到害怕，但此刻她只感到紧张和说不上的激动。

“苏怡同学，你来了啊！”李可俊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啊，你干嘛啊！吓死我了！”苏怡被这突然蹦出的李可俊吓得差点摔倒。

话音未落，整座教学楼便陷入深渊般的黑暗。走廊爆发出混杂着欢呼与尖叫的声浪，留校的高一和高二学生陷入了疯狂，这最后一晚的停电简直像是天赐良机。而老师们则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光晕在贴满期末动员标语的墙面上乱窜。

只是学校停电！走廊传来教导主任的喊声，手电筒光束扫过公告栏时，映出值周表上泛黄的检修记录——三天前就有学生上报变电器异响。李可俊伸手扶住踉跄的苏怡，校牌挂链缠住了她衣领的蔷薇胸针，金属花瓣在应急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三楼有人推开窗户大喊自由万岁，纷飞的试卷如同白色鸟群掠过中庭。苏怡听见楼下储物柜此起彼伏的开合声，夹杂着政教主任气急败坏的哨音：高二（1）班那对！站住！

整座校园正在经历奇异的蜕变。应急通道指示灯像浸水的胭脂在墙面晕染，操场方向传来施工警示灯的嗡鸣——变电器冒出的白烟正被夜风撕成缕缕薄纱。苏怡忽然抓住李可俊的袖口，他们看见三对牵着手奔向实验楼的身影被保安围堵，手电筒光束交织成囚笼。

跟我来。李可俊的球鞋碾过地上的值日表，李可俊拉着苏怡的手悄悄打开了天台的门，之前他就听学长说过这个门锁只需要用力拽一下就能打开，纯粹摆设，没想到今天一拉还真是这样。天台铁门开启的瞬间，远处商业街的霓虹像打翻的颜料泼进黑暗，映得苏怡马尾辫上的银铃铛泛起珊瑚色光晕。

楼下突然爆发的哄笑穿透雨幕，政教主任正押着湿漉漉的小情侣往办公楼走，手电筒扫过他们交握的手，在积水中照出转瞬即逝的银河。

苏怡的心跳陡然加快，黑暗中她看不清李可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苏怡，我喜欢你。”李可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苏怡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脸颊滚烫。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要是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苏怡，和我在一起吧！”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在地面铺上一层银霜。

李可俊借着这微弱的光，看到苏怡低垂的头和泛红的耳尖。他鼓起勇气，轻轻抬起她的脸，认真地说：“既然你现在是我对象了，那是不是应该KISS一下。”

苏怡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李可俊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笑了笑，“那就先亲一下脸吧。”说完，他在苏怡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苏怡只觉得脸上仿佛被火烫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咬着嘴唇，不敢看李可俊的眼睛。而李可俊则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意。

“可俊，我也喜欢你。”苏怡憋红了脸，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越到后声音越小。

“好，我李可俊这辈子只疼苏怡一个女生，只对苏怡一个女生好，非苏怡不娶。”李可俊抱住苏怡，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炙热跳动的心。

“嗯，你说话要算数！”苏怡依偎在李可俊的胸膛，她轻轻伸手也去抱住对方。这是苏怡的初恋，在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如此脸红。

两人就这样一直拥抱在一起，希望时间能永久停留在此刻。

整座校园的灯光在此时恢复，教学楼的喧嚣如潮水漫上天台。苏怡耳尖泛着珊瑚色的红晕，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界处像浸在蜂蜜里的桃子。教导主任的怒吼从楼下传来时，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校服布料下传来擂鼓般的心跳。

李可俊...她的声音比月光还轻，要考同一所学校吗？

“什么？”

“我说要不要考同一所大学，我想去边江学院，我从小就很喜欢汉语言文学，边江市的依山傍水，就是我梦里古诗小城的样子。”苏怡抬起头看了看李可俊，虽然说李可俊只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小朋友在祈求回应。

“好啊，那我李可俊就考边江学院！”李可俊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脱口而出回应了苏怡的期待。

“那你去那边先等我，答应我，不许你找别的女生谈恋爱，哪怕是暧昧都不可以！”苏怡尾音突然发颤，昨夜刷到的短视频在脑海炸开——异国情侣时差直播里突然出现的金发女孩，弹幕上密密麻麻的。

我们小怡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李可俊轻笑时胸腔的震动让她耳尖发烫。

但是他们都说异地最终就会分手！苏怡突然拔高了声音，她想到自己的表姐就是和男朋友异地几年最终分手的。

“我们才刚开始呢，你就想着以后的事，放心吧，我李可俊只疼小怡一个人，你是我的怡宝呢！”李可俊抚摸着苏怡的秀发，轻轻拍了几下。

“好，那你以后还要继续给我带酸奶！”

哈哈哈，我的怡宝还是个小吃货呢，好，你的酸奶我都承包了！”

蓄水箱后的阴影里，李可俊的唇瓣轻点在苏怡的唇上。苏怡也闭上了双眼，接受了面前的这个男生。晚风吹过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晚，空气中散发出荷尔蒙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