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降清迅速传来。
这不只是一个明将的投降,更是一个战略砝码的彻底倾斜。
左梦庚麾下那支号称数十万,实则也有近十万之众的军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清军收编。
这支庞大的降军,成了清军南下最锋利的矛头。
英亲王阿济格整编完部队,兵力暴涨至三十万,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黑云压城般陈兵于河南安阳一线。
刀锋,直指罗虎在山东北部刚刚建立的防线。
驻扎在德州一带的赵老四部,瞬间暴露在了清军的兵锋之下,压力骤增。
议事厅内,空气沉重。
沙盘上,代表清军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在安阳周围,几乎将李自成残部高一功那几面孤零零的赤色小旗彻底淹没。
“主公,高一功,肯定顶不住清军。”
宋献策递上一封信,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清军的斥候已经越过边界,且态度十分嚣张,让赵老四迅速投降。”
数日后,一名清军使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济南府。
“奉大清摄政王令!”
使者昂着头,下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念陈海将军素有勇名,特册封为安东王!摄政王有令,命安东王即刻发兵,与我大清天兵一道,会剿李自成余孽。功成之日,荣华富贵,永镇山东!”
这番说辞,与当初牛金星前来招安时何其相似。
周平的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上,筋肉贲张,却被身旁的姜涛一把死死按住。
将领们面面相觑,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陈海身上。
陈海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似乎那杯中的茶叶,比眼前这位倨傲的使者更值得关注。
直到那使者被晾得脸皮发烫,傲气快要挂不住时,陈海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我知道了。”
他开口,声音平淡。
“回去告诉英亲王,摄政王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部连番作战,兵员疲惫,粮草也未齐备。待休整完毕,定会出兵。”
“你……”使者没想到是这么个软钉子,一时语塞。
“送客。”
陈海挥了挥手,再也不看他一眼。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去。
“主公,这……就这么让他走了?”罗虎急道,“这不是摆明了耍咱们吗?”
“不然呢?”陈海反问,“杀了他,然后逼着阿济格立刻跟我们决战?”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尔衮打的好算盘。先封个王稳住我们,让他腾出手来,专心致志地去把李自成彻底摁死。等他收拾完了流寇,下一步,就是掉过头来,收拾我们这些新封的王爷。”
宋献策点头附和:“主公所言极是。此乃缓兵之计,我等亦可以虚与委蛇之策应对。他要我们看戏,我们便安安稳稳地看戏。”
“看戏?”
陈海摇了摇头,目光锐利。
“戏台子就在我们家门口搭起来了,哪能光看着。”
他转向传令官,声音陡然转冷。
“传我将令,给赵老四!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敌若犯我,加倍奉还!”
……
阿济格收到陈海的回应,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兵员疲惫?粮草未足?!”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我看他就是想坐山观虎斗!跟那些明廷的废物一个德行!”
一名汉八旗将领出列,满不在乎地说道:“王爷,何必与他废话。依奴才看,那陈海不过是侥幸得了些山东的地盘,手下兵马能有几斤几两?待奴才领一万铁骑,先踏平他那个什么赵老四的防线,再顺势荡平山东,为王爷南下取南京扫清障碍!”
“说得对!”阿济格一拍大腿,“就这么办!让那些泥腿子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大清铁骑!”
他根本没把陈海那点兵力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无论是明军还是李自成的流寇,都是一触即溃的货色。
命令下达,一支由八旗精锐和部分汉军旗组成的先头部队,共计两万余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赵老四的防线压了过来。
两军阵前,相隔数里。
清军指挥官图赖举着千里镜,看着对面那几条稀疏的横线阵,嘴角泛起不屑。
“传令!”图赖放下千里镜,脸上满是傲慢,“两翼骑兵包抄!步兵压上去!一炷香之内,我要在他们的营地里喝茶!”
“呜——”
苍凉的牛角号响起,数千清军骑兵的铁甲洪流,从左右两翼卷向赵老四的军阵。
他们经验丰富,准备用无可匹敌的机动力,直接冲垮对方薄弱的侧翼。
然而,就在他们策马狂奔,以为胜利唾手可得之时,异变陡生。
对面阵中,十几门黑洞洞的炮口突然转向,炮身下的轮式底盘转动着黄铜齿轮,精准地锁定了他们冲锋的路线。
“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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