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四小时,林夏办公桌上多了三封烫金的邀请函。
发件方全是业内出了名的“硬骨头”企业。
就在昨天,这几家公司还在动用公关全网删帖,今天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声称要签署《共建公平职场承诺书》,并极其大方地提出联合设立一笔千万级的“离职员工关怀基金”。
钱由他们出,发放权归林夏的联盟。
“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馅饼,通常是铁饼。”林夏指尖划过那行“全权委托”的字样,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视线聚焦处,淡蓝色的系统提示框正幽幽浮动:【合作提案隐藏结构:资金注入换取话语权稀释。
风险等级:极高。】
她随手点开这三家企业近三年的财报附录。
所谓的公益支出,不是赞助“高管领导力沙漠徒步”,就是冠名“中产阶级禅修营”,哪怕是一分钱,都没流向过被他们裁掉的基层员工。
“阿哲,”林夏头也没抬,“查一下这几家背后的公关代理是谁。”
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了一阵,阿哲嘴里叼着的棒棒糖还没化完,结果就出来了:“熟人啊。两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专干‘脏活’的,去年的某厂过劳死事件,就是他们一手压下去的,擅长把‘赔偿’变成‘封口费’。”
会议室另一头,顾沉舟正盯着那份看似完美的基金草案。
他手边放着一杯早就凉透的美式咖啡,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画出几条红线。
“这一条,‘资金使用需经双委员会审核’,还有这一条,‘出资方代表在重大争议事项中拥有一票否决权’。”顾沉舟推了推眼镜,语气像是在解剖一只青蛙,“翻译过来就是:钱是他们的,名声是他们的,但只要你想把钱给任何一个他们不喜欢的人,他们就能随时掐断水管。到时候,联盟就成了他们豢养的‘吉祥物’。”
“既然想玩,那就陪他们玩个大的。”顾沉舟调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档——《合作防火墙协议》。
协议核心极其霸道:外部资金进入必须绑定具体赔付对象,不得用于机构运营;所有款项流向必须实时上链,全网不可篡改地公示。
“在技术会上我要强调一点,”顾沉舟抬头,目光冷冽,“钱可以进来,但控制权,半个字都不能出去。”
这边刚定下策略,李曼那边却炸了锅。
两名贵阳的联盟成员发来急电,声音里带着哭腔。
有人在社群私信里自称是“联盟地方联络员”,打着“精准帮扶”的旗号,套取她们的详细履历和心理评估报告。
“我们要那玩意儿干嘛?”李曼一边安抚电话那头,一边飞快地敲击键盘核对官方通讯录,“全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两个联络员。”
阿哲顺手接过了Ip溯源的工作,不到两分钟,屏幕上跳出一个地址:某地产集团旗下的一家外包人力资源公司。
“好阴毒的手段。”李曼看着那个地址,后背发凉,“他们收集这些,是想给这些求职者打上‘极端倾向’或者‘不稳定因素’的标签。一旦简历库里有了这个备注,这些女孩在行业里就彻底‘社死’了。”
她当机立断,没有废话,直接启动“身份冒用响应预案”。
全平台防诈公告瞬间推送到每一个会员手机上,与此同时,会员认证流程强行加入动态人脸比对。
就在那个试图应聘新岗位的贵阳女孩简历即将被恶意标注的前一秒,李曼的拦截生效了。
对方的系统因为数据源存疑,驳回了那条恶毒的“备注”。
但这只是防御。
阿哲此时正戴着耳机,屏幕上是一个模糊的偷拍视角。
他伪装成一名企业咨询顾问,混进了一场名为“新时期劳资关系闭门研讨会”的高端局。
台上,一位穿着考究的前政府舆情专家正指着ppt侃侃而谈。
ppt的标题赫然写着:《如何将“反击者联盟”转化为可控NGo》。
“先生们,对抗是下策。”专家的声音通过隐藏麦克风清晰地传了过来,“我们要做的,是先用资助换取数据,再引导他们转型。让他们去搞心理疏导,搞情绪按摩,只要他们不再盯着‘系统性追责’和‘赔偿’,这个组织就无害了。”
阿哲冷笑一声,没有直接把录音发出去。
他把这份长达两小时的录音拆解成了五条看似毫不相关的匿名爆料,分别投递给了五家平时不仅不对付、甚至互相拆台的媒体调查组。
你们不是想搞统一战线吗?
那就让舆论场先乱起来,让你们无法统一口径。
第二天下午,深圳湾一号写字楼。
落地窗外海景壮阔,林夏对面坐着的企业代表满脸堆笑,手里推过来一份修改过的合同:“林总,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要签字,第一笔五百万马上到账。”
林夏没有伸手接文件,甚至连那杯昂贵的手冲咖啡都没碰。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屏幕转向对方,按下播放键。
视频画面有些抖动,那是该企业上周内部hR培训会的现场。
一位hR总监正激昂地演示ppt:“如何识别潜在的联盟成员?查他们的社交账号关键词,查通讯录关联度!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声音戛然而止。
林夏合上平板,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对方心口。
“想建关怀基金?”她身子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先解释清楚,你们是想出钱帮人,还是想花钱买我的数据库,拿我的人练你们的风控模型?”
代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像是一张挂不住的面具。
次日,三家企业的合作意向全部撤回。
空气中,那个熟悉的淡蓝色光框再次浮现,字迹清晰稳定:【伪合作攻势瓦解——规则重构进程:99.91%。】
林夏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阿哲突然叫住了她。
“夏姐,不对劲。”阿哲盯着微博后台的数据监测,眉头紧锁。
某国民级快消品牌刚刚突然上线了一支广告短片,热度正在以不正常的曲线飙升。
“怎么了?”
“这广告的主角……”阿哲把屏幕转过来,“也是个被裁员的单亲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