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把手机屏幕怼到林夏面前,指尖在发颤,屏幕上是一条刚挂断的通话记录,备注是“贵阳-小周”。
“那个HR没明说,但话里话外全是刺。”李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语调平稳下来,但眼角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跳动,“他说上头关注到了小周在‘巴适得很’里的活跃度,还特意问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对公司文化有什么误解?’最后补了一刀,说这会影响下个季度的晋升评估。”
林夏没说话,伸手接过手机,滑开后台日志。
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六个不同的IP地址像疯狗一样批量检索了小周在社群里的公开发言记录。
数据流向很清晰,最终汇聚点指向两家处于“高风险榜”头部的互联网公司。
“他们在搞背景调查。”李曼咬着牙,“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不是背调,是定点清除。”林夏把手机扔回桌面,清脆的撞击声像发令枪,“他们想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人,进了‘反击者联盟’,就等于断了职业后路。”
她转身坐回电脑前,十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调出了尘封已久的“职场免疫计划”响应协议。
“既然他们想查,那就让他们查个够。”
十分钟后,小周所在公司的全员邮箱里,静静躺进了一封邮件。
标题很常规:《关于Q3季度员工满意度及薪酬福利优化的调研》。
看似是一封普通的行政群发邮件,实则内嵌了一个轻量级的行为追踪脚本。
林夏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监控面板。
四小时后,鱼咬钩了。
数据显示,该公司的人事总监在收到邮件后,并非填写问卷,而是三次通过内部权限访问了小周的档案系统,同时在浏览器中搜索了“反击者联盟关联度”和“极端倾向评估”这两个关键词。
林夏眼前的空气中,淡蓝色的系统提示框无声浮现:
【组织渗透行为确认——恶意意图锁定。启动反制预案。】
“抓到了。”林夏冷笑一声。
一直沉默坐在角落轮椅上的顾沉舟,此刻滑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还带着温热气息的文件,直接拍在桌上。
《成员保护紧急条例》。
“这是条款,我已经做好了法律合规性审查。”顾沉舟推了推眼镜,语气像是在宣读判决书,“任何针对联盟注册用户的职场施压行为,一旦核实,自动触发三级响应。”
他指着条款上的加粗黑体字:“一级,全网公示涉事企业名称及具体施压证据;二级,冻结该企业在我们要建立的‘良性职场白名单’中的整改进度;三级,也是最狠的一条——向所有与我们有数据接口的合作投资机构,定向推送‘人才压制风险’特别简报。”
“现在的投资人最怕什么?”顾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怕的不是公司亏钱,怕的是公司核心团队存在‘不可控的法律与舆论风险’。”
就在这时,旁边工位上的阿哲吹了个口哨。
“文案搞定,水军到位,甚至连那个倒霉蛋HR的表情包我都做好了。”阿哲把脚翘在桌子上,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群体身份覆盖行动’启动。三千个普通会员,同一时间,同一文案。”
社交媒体上,一场风暴悄然成型。
没有激烈的谩骂,没有血淋淋的控诉,只有整齐划一的一句话刷屏:“我也是小周。”
每一条状态下面,都附带着发布者真实被裁员的日期和曾经的岗位信息。
产品经理、运营专员、程序员、行政助理……
#我不是极端分子我只是想好好上班# 这个话题,在短短两小时内,像病毒一样蔓延,阅读量直接冲破五亿。
人多力量大。
当所有人都都是“小周”时,那个真实的贵阳小周,就藏进了一片森林里。
涉事企业的反应很快,公关部紧急发布公告,称“绝无打压意图,纯属误解”。
但这篇公告还没来得及买热搜,就在阿哲截获的一份内部通报中变成了废纸——因为舆论发酵,该企业最新一轮融资路演,已经被两家PE机构临时取消。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陈导电脑散热风扇的嗡嗡声。
她正在做最后的渲染。
那是一段只有一分钟的短视频。
画面很简单,是小周当初在疗愈营里第一次流泪讲述被裁经历的侧影,光线很暗,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肩膀的颤抖。
画面之上,三千条“我也是小周”的文字弹幕,像一场无声的雪,缓缓覆盖了整个屏幕。
视频文件名:《普通人不可见》。
陈导按下发送键。
这段视频没有公开发布,而是通过私密渠道,精准推送给了另外五家正在观望、也准备效仿这种“定点清除”策略的企业高管私人账号。
这是一种“阅后即焚”式的心理威慑。
林夏看着后台的反馈数据:其中有三个接收端,在当晚反复查看了这段视频超过七次。
而另一位高管,直接在系统里删除了那封已经编辑好、准备发给HR部门清洗名单的指令邮件。
空气中,系统提示再次浮现,字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心理威慑完成闭环——规则重构进程:99.8%。】
林夏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刚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电脑右下角的加密通讯软件图标突然闪烁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头像,没有任何备注。
点开对话框,里面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一张揉皱的A4纸,纸上手写的字迹潦草急促,像是有人在极度恐慌中匆忙写下的。
林夏眯起眼睛,辨认出上面的第一行字:
“我是XX上市公司审计部的,关于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35岁清退算法’原始模型,我好像在存档服务器的回收站里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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