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庄里的冷气开得太足,足以冻结任何关于良心的热烈讨论。
林夏坐在角落,看着那些身价加起来能买下半个城市的投资推杯换盏。
邀请函上写着“探讨商业本质”,现场却更像是一场高级猎食者的分赃大会。
每个人嘴里蹦出的词都是“赛道”、“护城河”、“降本增效”,唯独没有人提“人”。
轮到她发言时,主持人特意强调了一句:“林总,咱们今天聊点干货,那些苦大深仇的故事就免了。”
台下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轻笑。
林夏没说话,也没拿出U盘里的PPT。
她只是把手机连上大屏,点开了一个名为“真实回响”的视频文件。
没有煽情的BGM,没有旁白。
画面全是粗糙的手机前置摄像头视角。
一个刚下班的女孩,疲惫地对着手机:“以前看到‘必须要有狼性’这种话,我焦虑得整夜睡不着。今天APP帮我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老板想白嫖你的剩余价值’,我突然就饿了,还能吃下两碗饭。”
镜头切换。
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傻笑:“那个‘PUA拦截’功能太神了。主管骂我‘你这种态度去哪都要被淘汰’,系统直接弹窗提示——‘对方试图通过贬低你的价值来降低管理成本,建议回复:那我先去忙了’。我照做了,他脸都绿了。”
三分钟的视频,全是这些琐碎的、微小的、甚至有些粗糙的瞬间。
那是打工人找回呼吸权的瞬间。
视频结束,全场死寂。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投资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们习惯了看财报上的增长曲线,却从未见过这种被技术武装起来的、活生生的反抗力。
散场时,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拦住了林夏。
“林小姐,我是红杉资本的合伙人。”他递名片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瑕,“你们那个‘赎罪指数’很有意思。不过,现在的公开版太笼统了。我们想买底层数据——特别是那些还没爆雷、但指数已经在波动的公司名单。价格随你开。”
林夏眼前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
【提示:对方核心诉求为“做空套利”。信任度:10%。】
她没有接名片,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想拿我们的数据去搞内幕交易或者提前做空?抱歉,我们卖的是服务,不是信任。那玩意儿一旦标了价,就不值钱了。”
男人脸色一僵,讪讪收回手。
回到办公室,林夏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了顾沉舟。
“他们想把我们也变成镰刀。”顾沉舟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代码,“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看数据,那我们就给他们加点猛料。”
当晚,“投资人责任追溯”模块上线。
逻辑简单粗暴:既然资本掌控着企业的命脉,那企业作恶,背后的金主也别想独善其身。
任何持股比例超过5%的投资机构,如果其投资组合中“黑码”企业(即赎罪指数极低的企业)占比过高,该机构名称会直接出现在企业风险简报的附件里。
效果立竿见影。
第二天一早,某知名基金就发了公告,宣布基于“ESG投资策略调整”,减持某家深陷暴力裁员丑闻的地产公司股票。
紧接着,两周内有八家机构主动向平台申报持仓变动。
他们怕的不是亏钱,而是怕被贴上“血汗工厂赞助商”的标签,从而遭到出资人的问责。
“这帮人,只有割到自己肉的时候才知道疼。”李曼一边翻看着后台数据,一边咬着半个苹果。
她最近也没闲着。疗愈营那边推出个新玩法——“职业遗产计划”。
既然被裁了,带不走公司的电脑,还带不走脑子里的东西吗?
一个被无故辞退的产品经理,把自己用了三年摸索出来的“用户流失预警模型”做成了脱敏的思维导图包。
注意,不是偷数据,是卖“方法论”。
这个名为“如何判断用户要跑路”的经验包,上线三天就被五家初创公司付费调用。
李曼定了个规矩:60%收益归原主,40%进互助基金。
“以前公司觉得离职就是背叛,恨不得把你脑子格式化。”李曼含糊不清地嘟囔,“现在好了,我们失去的工牌,换成了真金白银。”
阿哲那边的动静更大。
这小子发现最近招聘市场上出了个怪圈:很多中小企业在职位描述的最下面,会特意加一句“本司未被列入反击者联盟动态观察名单”。
既然你们想自证清白,那就成全你们。
阿哲熬了两个通宵,搞出了个“白名单验证”接口,直接把平台数据接入了主流招聘网站。
求职者只要点一下企业名字,就能看到这家公司近三年的“赎罪指数”曲线。
是真心对员工好,还是临时抱佛脚,一目了然。
“姐,你看这个曲线。”阿哲指着屏幕,兴奋得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四十八小时,两千多家企业主动提交自检报告求更新。以前是企业背调员工,现在轮到咱们背调企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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