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交错的光影如两把疯狂的利刃,瞬间将废弃厂区内的黑暗切割得支离破碎。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夜空,仿佛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要将这小小的反抗火种彻底碾碎。
“走!B计划!”林夏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冷静得像一块寒冰。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团队成员们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阿哲一把将那台简陋的投影仪塞进一个破旧的吉他包里,李曼则迅速踢开一块松动的地砖,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个硬盘扔进下方的暗格。
他们像是黑暗中的影子,迅速而默契地从预先勘察好的、不同的消防通道和通风管道出口分头散去。
这便是林夏的风格,永远在行动之前,就预设了最坏的结局,并为之准备了不止一条后路。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刺入耳膜。
林夏没有回头,只是快步走向那个仍在冒着青烟的巨大铁桶。
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温热的灰烬。
她蹲下身,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在灰烬中轻轻拨弄。
一张被烧掉半边的卡片,顽强地露出一角。
她捡起它,吹去灰烬。
上面是被火焰舔舐过的、潦草而用力的字迹:“……社保断缴后,自杀未遂……”
这寥寥数字,像一根滚烫的针,扎进林夏的指尖,更扎进她的心里。
她将这张残破的“罪证”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自己最贴身的内衣口袋,仿佛要用体温去守护这份被遗弃的痛苦。
【系统提示:关键证词留存率:92%——可重建叙事主干。】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林夏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狼藉的车间,转身没入黑暗。
一辆不起眼的国产轿车早已等在厂区后巷的阴影里。
林夏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立刻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与那些呼啸而来的警车擦身而过。
她没有去看手机上必定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的热搜,而是直接拨通了李曼的加密电话。
“曼姐,启动‘灰种计划’,所有备份点准备接收新素材。”
电话那头,李曼正蹲在成都城郊一个灯光昏暗的快递分拣站后屋,刺鼻的烟味和廉价方便面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她面前,堆着小山一样、刚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三百个旧电饭煲。
“收到!”李曼掐掉烟头,利落地回答。
这便是她们的“家电掩体”计划。
她熟练地撬开一个电饭煲的底座,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存储卡,用绝缘胶带死死嵌进电源线的缠绕处。
这种地方,除非是专业的维修工,否则根本无人会察觉异常。
一个穿着油腻工装、看上去刚失业不久的维修工接过一个打包好的电饭煲,低声问:“曼姐,这里面……真是咱们自己的片子?”
李曼重重地点头。
那男人黝黑的脸上咧开一个质朴的笑:“那我多送两个去工地食堂,那儿的兄弟们,就爱看这个。”
李曼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在底部用小刀刻下了一个新的编号:CD047。
这是今天在成都,被激活的第四十七个“灰种”节点。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东莞,阿哲背着他的吉他包,已经带着三套“游击影院套装”转战到了一家大型电子厂的女工宿舍楼顶。
他扯下一面废弃的巨大广告横幅,绷在两根晾衣杆之间,充当幕布。
当《证词》里熟悉的画面投射在粗糙的横幅上时,放映中途,画面突然开始扭曲、闪烁,最后化作一片雪花。
“信号被干扰了!”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阿哲却只是冷笑一声,早有准备般地拔掉信号接收器,切换至离线模式。
预先下载好的片段立刻无缝衔接上,画面重新变得清晰。
他拿起一个大声公,用他那特有的京腔痞气对着楼下喊道:
“看见没!他们怕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是第七次剪辑版,比你们在网上看的原版,多出四十七分钟他们不敢让你们听到的真实对话!”
台下,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他们发的通稿说我们是被煽动,说我们太情绪化!”
阿哲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嘈杂的夜:“对!他们说得没错!所以我们才要用最冷静的画面,讲最疯的事!”
而在虚拟的数字战场,顾沉舟的反击,已经化作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端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他正远程监控着《笑的背后》那枚数字种子的传播路径。
突然,一个IP地址段的批量举报行为触发了警报。
“国企背景的公关公司?想用人海战术淹死我?”顾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敲下回车,瞬间启用了早已埋设好的“反噬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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