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68章 农事为本

时光荏苒，距离太子友入质越国，已过去了三个春秋。姑苏城外的伤痕依旧可见，但一种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生机，正如同初春冻土下挣扎的草芽，在吴国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悄然萌发。

这三年来，摄政太后郑旦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兰台处理政务，或是前往南郊那座日益兴旺的“躬耕别庄”。在越国监国曳庸乃至许多吴国旧臣眼中，这位太后越发沉静，甚至有些沉寂，仿佛真的将精力都寄托在了桑麻稼穑之事上，于朝堂大事上，除了坚持减免赋税、与民休息外，并无太多惊人之举。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南郊别庄，早已不复当年的荒凉破败。实验田的范围扩大了一倍不止，田亩规划整齐，沟渠纵横，虽仍是坡地，却显得井然有序。匠作营的规模也扩大了，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守卫更加森严，等闲人不得靠近。

这一日，郑旦再次轻车简从，来到别庄。她依旧是素衣简饰，但眉宇间的哀戚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洞察一切的光芒。

她没有先去匠作营，而是直接来到了实验田边。时值初夏，稻田里绿意盎然，与周边村落那些稀稀拉拉、叶色泛黄的禾苗形成了鲜明对比。尤其是划出的那二十亩“异邦稻种”试验田，禾苗格外茁壮，分蘖旺盛，绿得几乎要滴出油来。

农官赵田和孙禾早已在此等候，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太后！您看！”赵田指着那片长势喜人的稻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去岁小范围试种，产量就比本地稻种高出近两成！今岁扩大种植，看这长势，若无大灾，增产三成亦有可能！而且此稻茎秆粗壮，极耐风雨，不似本地稻种易倒伏！”

郑旦蹲下身，仔细查看稻株的长势，甚至拨开根部看了看泥土的湿润情况。她脑海中，系统提供的【优质稻种培育要点】和【水肥管理细则】清晰浮现。这三年来，她不仅兑换了稻种，更陆续解锁了【代田法详解】、【高效沤肥术】以及几种适合吴地丘陵环境的豆类、薯类作物的优化种植技术。

“肥力跟得上吗？”郑旦问道，声音平静。

孙禾连忙回答：“回太后，按您传授的‘古法’，我们将人畜粪便、杂草、淤泥、草木灰等混合堆积，充分腐熟后施用，肥效远胜以往直接施用生肥！田力得以维持，且土壤似乎也变得疏松了些。”

这便是【高效沤肥术】的效果。在这个时代，肥料是农业的命脉，高效的积肥施肥技术，其意义不亚于一种新的作物。

郑旦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更远处一片采用新法耕作的田地。那里的田地被挖成了一条条深沟和一垄垄高畦，这便是【代田法】的雏形。今年在垄上种粟，明年则在沟里种，垄沟互换，既能恢复地力，又便于中耕除草和集中施肥。

“代田法试行如何？”她问。

赵田脸上露出敬佩之色：“起初乡民皆不解，认为多此一举，浪费人力。但去岁试行之田，粟米产量确实高于周边，且今年轮换后，杂草也少了许多。已有邻近村落的老农偷偷来打听……此法了。”

郑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不能强行推广，只能通过实实在在的成效，吸引民间自发学习和模仿。

“那些豆类和薯类呢？”她又问起了另外几样从系统兑换、经过优化的耐贫瘠作物。

“长势极好！”孙禾兴奋道，“尤其那‘山芋’（红薯），不择田地，坡地、沙地皆可种植，藤蔓匍匐，枝叶茂盛，据说块茎可食，产量惊人！只是……乡民多持观望，不敢轻易尝试。”

“无妨。”郑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先将别庄产出的豆、薯，作为口粮分发给庄内工匠、农人及其家眷食用。待他们确认无毒且可饱腹，再以‘庄内余粮’之名，低价或赊借给周边信得过的农户试种。记住，一切要显得自然，似是庄内无意间发现这些作物可食可用，切不可引人注目。”

“臣等明白！”赵田和孙禾齐声应道。他们早已习惯了太后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推广方式。所有的新技术、新作物，最初都源自这座别庄，然后通过他们家族的人脉，或是庄内工匠、农人与外界亲友的往来，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般，悄无声息地飘向姑苏周边的村落。

有时是鲁元“偶得”的一卷残破“农书”，上面记载着曲辕犁的制法；有时是别庄的老农“总结”出的沤肥经验；有时则是庄内“无意间”引种成功的陌生作物，因产量高、易成活而慢慢被邻人接受……所有的源头，都被巧妙地模糊了，最终在民间，变成了“某地巧匠”、“某位老农”的智慧结晶。

郑旦深知，农业的变革最是急不得。任何强制的、官方的推广，在眼下吴越态势下，都极易引起越国的警觉。只有让这些技术真正被农民接受，在实践中证明其价值，才能扎下根来，星火燎原。

她离开田埂，走向匠作营。营内不仅打造农具，更在鲁元的带领下，开始小批量地生产那些结构更加合理、省力高效的耧车、翻车（龙骨水车）等大型农具。这些同样以“古法复原”或“巧匠改进”的名义，优先供给与别庄关系密切、或是已被证明忠诚可靠的村落使用。

“太后，”鲁元迎了上来，低声道，“按您吩咐，那‘标准化’之事，已在弩机小零件上试行。统一了尺寸规格后，打造速度确实快了些，损坏后更换也极为便利。只是……所需铁料和对工匠手艺要求更高，目前只能小规模进行，不敢扩大。”

郑旦点点头：“不急，稳步推进即可。铁料之事，哀家再想办法。”她知道，军事技术的提升更需要隐蔽，必须慎之又慎。

巡视完别庄，郑旦登车返回姑苏。马车行驶在渐渐恢复生机的乡间小路上，她看到沿途的一些村落，已经零星出现了曲辕犁的身影，看到有些田地的垄沟形制，隐约有了代田法的影子。虽然还不普遍，但改变的种子已经播下。

车厢内，郑旦闭目凝神。脑海中，系统界面显示着【春耕之基】任务早已完成，获得了积分和新的稻种奖励。【韬光养晦，十年生聚】的主线任务下，农业相关的子项目进度条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人口，是国力的基础。而粮食，是人口的保障。这三年来，得益于持续的轻徭薄赋和农业技术的悄然改进，吴国控制区域内，虽然疆域狭小，但逃亡的百姓开始慢慢回归，新生儿的啼哭也渐渐多了起来。府库依然不丰，但至少，饿死人的惨剧已大大减少，民心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这一切，都发生在越国监国曳庸的眼皮底下。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沉湎于“亲耕”的太后，和一群在贫困中挣扎、似乎再也无力掀起风浪的吴国遗民。他甚至向会稽汇报时，不无嘲讽地提到：“吴太后郑旦，妇人之见，只知小节，不图大略，吴国气数已尽，不足为患。”

他并不知道，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农事改良，那在田埂间悄然传递的“老农经验”，正如同涓涓细流，终将汇聚成足以冲垮堤坝的洪流。

郑旦睁开眼，望向窗外。远山如黛，暮色渐起。

农事为本，本固则邦宁。她知道，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接下来，便是工业，是军事，是教育……她要在这看似屈辱的囚笼里，为她的儿子，打造一个全新的、强大的吴国。

路还很长，但她有的是耐心。

马车驶入姑苏城门，将那片孕育着希望的田野，留在了沉沉的暮霭之中。而希望，已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