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官 第45章 夜色下的暗流

黑衣女杀手的出现，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的旖旎。小院内弥漫着紧张与后怕的气氛。

陆沉舟先将苏婉儿安顿在屋内，仔细检查了她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他倒了杯热茶递到她冰凉的手中，语气尽可能放得轻松：“没事了，一只野猫儿蹿过去了而已，估计是找错了地方。”

苏婉儿捧着茶杯，指尖依旧有些发白，但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深吸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抬眼看他，目光里是清晰的担忧：“那不是野猫。她是冲你来的。”她顿了顿，低声道，“谢大家的提醒，应验得真快。”

陆沉舟眼神阴郁地点了点头，走到门边，仔细观察那支钉入门框的弩箭。箭镞幽蓝，显然是淬了剧毒。“下手狠辣，是专业的路子。”他拔出匕首，小心地将弩箭起出，用一块布包好，“看来，有人不想让我在云都站稳脚跟。”

他回到苏婉儿身边，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婉儿，云都比我们想的更危险。从明天起，你出门必须带足护卫，我会尽快物色可靠的人手。”

苏婉儿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我明白。你自己更要小心。”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

陆沉舟摇头：“不认识。但她最后那句话有点意思，‘价钱要重新谈谈’，听起来不像是死士，更像是个拿钱办事的独行客。”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这种人，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的声音轻柔而克制。

陆沉舟和苏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谁？”陆沉舟沉声问道，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门外传来一个清冷柔婉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陆公子，是我，慕容芷。听闻苏姐姐到了，我……我来看看。方才似乎听到些动静，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慕容芷！

陆沉舟眉头微挑，看了苏婉儿一眼。苏婉儿此刻已经迅速整理好了仪容，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她对陆沉舟微微颔首，示意他开门。

陆沉舟走过去打开院门。只见慕容芷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外面披着斗篷，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食盒。她看到陆沉舟，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似乎想确认他是否安好，随即又越过他，看向屋内站着的苏婉儿。

“慕容小姐。”苏婉儿走上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微笑，“有劳挂心，快请进。”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苏婉儿的目光沉静、审视，带着女主人的从容，也有一丝对这位官家小姐此时到来的探究。慕容芷的目光则清澈中带着些许复杂，有关切，有歉意（为上次的不告而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比较？

陆沉舟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赶紧侧身让开：“进来再说，外面风大。”

慕容芷走进院子，目光立刻被门框上那个新鲜的箭孔吸引，她瞳孔微缩，看向陆沉舟：“陆公子，这是……”

“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陆沉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试图轻描淡写。

苏婉儿却接口道，语气带着后怕与一丝对慕容芷的试探：“可不是小麻烦，若非沉舟反应快，我怕是……”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慕容芷脸色微变，看向陆沉舟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的担忧：“可知是何人所为？”

“还在查。”陆沉舟请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慕容小姐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慕容芷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声音轻柔：“听闻苏姐姐今日抵京，我带了些自家厨子做的安神点心过来。另外……”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苏婉儿，才继续对陆沉舟说，“谢姐姐让我带句话，她说……‘修剪枝杈’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她还说，赵莽此人，睚眦必报，白日里吃了亏，晚上怕是会动别的心思，尤其是……对陆公子身边新来的人。”

这话，几乎是明示了今晚的刺杀与赵莽脱不了干系，并且提醒陆沉舟，苏婉儿可能成为目标。

苏婉儿闻言，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但脸上笑容不变：“多谢慕容小姐和谢大家提醒。沉舟已经加强了戒备。”

陆沉舟眼神冰冷，赵莽……看来白天给的教训还不够。他面上却笑道：“有劳慕容小姐跑这一趟，也替我多谢谢大家。这点心看着就精致，婉儿，你也尝尝？”

他试图将话题引开，缓和两个女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

苏婉儿从善如流，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品尝，赞道：“果然美味，慕容小姐费心了。”

慕容芷微微颔首，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瞟向那个箭孔，轻声道：“陆公子，苏姐姐，云都形势复杂，你们……千万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她这话说得真诚，带着官家小姐的教养与善意，但也清晰地划定了界限——她是来帮忙的朋友，而非……

“慕容小姐有心了。”苏婉儿放下点心，拿起茶壶，姿态娴熟地为慕容芷斟了一杯茶，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有慕容小姐和谢大家这样的朋友相助，我们在云都也能安心些。”她这话，既接了善意，也隐隐点明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

慕容芷接过茶杯，指尖与苏婉儿的轻轻一触即分，她垂下眼帘，低声道：“苏姐姐客气了。”

陆沉舟看着这两个言语机锋、暗流涌动的女人，只觉得比面对赵莽和那个女杀手还要头疼。他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那个……慕容小姐，关于漕运事务，我还有些想法，改日再向你请教。”

慕容芷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苏姐姐一路劳顿，早些歇息。”她站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慕容芷，小院内重新恢复安静。

苏婉儿看着慕容芷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随即转头看向陆沉舟，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位慕容小姐，倒是关心你得很。”

陆沉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嘻嘻地凑过去，揽住她的肩：“吃味了？她那是看在谢清瑶的面子上，顺便还我个人情。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我的财神爷兼贤内助。”

苏婉儿白了他一眼，却没推开他，只是叹了口气：“贫嘴！我只是觉得，这云都的关系，太复杂。官家小姐、青楼花魁、漕帮莽汉、还有不知名的杀手……你身处其中，如履薄冰。”

“所以才需要夫人你坐镇中枢，替我稳住后方啊。”陆沉舟将她搂紧，看着沉沉的夜色，眼神锐利，“不过，有些人既然把爪子伸过来了，不剁掉，岂不是显得我陆沉舟太好欺负？”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赵莽，必须尽快处理。而那个神秘的女杀手……他摸了摸下巴，或许，该通过谢清瑶的渠道，去“打听打听”了。

云都的夜，杀机四伏，但他的斗志，也被彻底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