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板门在何雨柱身后“吱呀”一声合拢,将四合院深沉的夜色彻底隔绝在外。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高窗,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束,勉强勾勒出堂屋内简陋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旧木头混合的、仿佛凝固了时间的陈旧气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何雨柱站在堂屋中央,怀里抱着被旧棉袄裹得严严实实的聋老太太。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如同承载着万钧之重,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脚下冰冷的青砖地面,仿佛吸走了他所有的温度。他走到里屋的炕边,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小心翼翼地将奶奶冰冷的身体平放在炕上。那本深蓝色的房本,隔着薄薄的工装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像一块刚刚从炉膛里取出的烙铁,滚烫而沉重,灼烧着他的皮肤,更烙印在他的心上。
冉秋叶默默地跟在后面,反手轻轻插上了堂屋的门闩,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炕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将盖在奶奶身上的棉袄掖好,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老人的安眠。一大妈则瘫软在靠墙的一把破旧木椅上,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漏出,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凄凉。
“秋叶……”何雨柱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你……你守着奶奶和一大妈……我去……我去老太太屋里……”他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才艰难地吐出后面几个字,“……拿东西。”
冉秋叶抬起头,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清澈和坚韧。她看着何雨柱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痛和决绝,轻轻点了点头:“柱子哥,小心点。后院……可能有人盯着。”
何雨柱重重地“嗯”了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悲愤和冰冷的空气一同吸入肺腑,然后猛地转身,像一头沉默而警惕的孤狼,悄无声息地拉开堂屋门,闪身融入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后院静得可怕。聋老太太那间坐北朝南的小屋,此刻门窗紧闭,黑洞洞的,如同沉默的墓碑。月光吝啬地勾勒出它低矮的轮廓,在青石板上投下扭曲的暗影。隔壁刘海中家的窗户透出一丝昏黄的光晕,隐约能听到里面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像毒蛇在草丛中窸窣游动。何雨柱脚步放得极轻,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刘家的窗户、闫阜贵家紧闭的门、以及贾家那扇透着微弱灯光的纸窗,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他走到老太太屋门前,掏出那把磨得锃亮的黄铜钥匙——这是老太太清醒时亲手交给冉秋叶保管的。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药味、陈旧家具和淡淡灰尘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淹没。这气息里,曾经是老太太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火盆,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冰冷。
何雨柱没有点灯,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径直走向靠墙摆放的那架老旧的红漆五斗橱。这是老太太屋里最值钱的家具了。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摸向最上面一层抽屉的顶格——那个奶奶弥留之际用尽最后力气指出的夹层。
摸索片刻,指尖触碰到一处微微凸起的、与周围光滑漆面不同的粗糙木茬。他心中一凛,指甲小心翼翼地抠住边缘,稍一用力,“咔”一声轻响,一块薄薄的、伪装成抽屉顶板的木板被撬开了。一股陈年木屑和纸张的淡淡霉味逸散出来。
夹层里空荡荡的,只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块玉镯。
月光透过高窗,恰好落在上面。玉镯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羊脂白。但最奇异的,是玉镯的质地。它并非纯粹的玉石,在莹白如玉的基底上,布满了极其细密、如同冰裂纹般的天然红色丝络!这些红丝如同有生命般,在玉肉中蜿蜒流淌,在清冷的月光下,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柔和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淡淡光晕!
何雨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其拈起。入手温凉,触感细腻无比,远超他见过的任何玉器。那丝丝缕缕的红芒在指尖流转,仿佛带着老太太残留的体温和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温暖同时冲击着他的心房。这就是老太太拼死也要交代的“玉”?她提到父亲何大清,说“不是为白”,说“护住”……难道……难道爹当年抛下他们兄妹,竟是为了护住这块玉?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何雨柱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他死死攥紧了玉镯,冰凉的玉身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混乱悲愤的心绪奇迹般地沉淀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玉镯小心地贴身藏好,那温凉的触感紧贴着胸口,仿佛聋老太太无声的守护。
就在他准备关上夹层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夹层深处似乎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颜色发黄的薄纸。他心中一动,伸手将其取出,借着月光匆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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