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红星轧钢厂厂长办公室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驱散了一夜的清冷,却驱不散端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那位中年男子眉宇间的沉郁。
杨厂长,杨卫国,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深色中山装,背脊依旧挺直,但仔细看去,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血丝。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摁灭了两三个烟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尚未散尽的烟草气息。
办公桌对面,保卫科的孙科长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语气谨慎而详尽地汇报着昨天四合院全院大会的最终情况和处理结果。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杨厂长。”孙科长合上笔记本,总结道,“街道办王主任亲自坐镇,证据确凿,贾张氏对其诬告何雨柱、许大茂同志以及长期侵占公家财物的行为供认不讳,并当众向何、许二位同志道了歉。王主任最后宣布,对贾张氏进行严厉批评教育和街道通报,并责令其公开检讨。同时,为体现惩戒,扣发了贾家未来三个月的所有贫困补助和特殊票证。”
杨厂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微的“哒、哒”声。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厂区内高耸的烟囱和忙碌的车间轮廓上,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穿透了那些景象,落在了那座给他带来连续麻烦的四合院里。
“何雨柱和许大茂,情绪怎么样?”杨厂长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已经温凉的浓茶,问道。
“何雨柱同志表现得很冷静,甚至在大会上起到了关键作用,最后也表态坚决拥护街道决定。许大茂同志……情绪比较激动,但在王主任控制下,也没有出格言行。总的来说,他们二位同志算是彻底恢复了名誉,心里应该踏实了。”孙科长斟酌着词句回答。
“踏实了?”杨厂长放下茶缸,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他们倒是踏实了。可我这里,连续两天,净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破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身为万人大厂的厂长,他每天要面对的是繁重的生产任务、复杂的人事安排、千头万绪的管理工作,还有来自上级的各种指示和压力。精力应该集中在如何提高产量、改进技术、保障安全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上!可现在倒好,接连两天,他宝贵的办公时间,都被迫消耗在下属干部被一个家属院老太太诬告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上!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烦躁。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那股疲惫感更加清晰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挥了挥手,示意孙科长可以离开了。
孙科长识趣地起身,敬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厂长一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试图将那股烦闷压下去,但昨天和今天早上的画面却不自觉地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何雨柱……许大茂……
这两个人,是他近期比较看好,打算培养使用的年轻干部,尤其是何雨柱还和之前的大领导走的近,虽然现在大领导不在位了,但这香火情还是有的。
何雨柱手艺好,性格直率,在食堂那一亩三分地有威信,用好了是一把能解决职工吃饭问题、稳定后勤的利剑。虽然脾气冲了点,但杨厂长觉得,只要引导得当,这股冲劲可以用在正道上。
许大茂呢,为人是滑头了些,私心也重,但脑子活络,能说会道,在宣传和对外协调上有些歪才,用好了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这才提拔上来多久?板凳还没坐热呢!就接连两天,差点被同一个老太太用同样下三滥的手段给扳倒!这让他这个力排众议、提拔他们的厂长脸上很是无光!心里更是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这俩人,能力是有的,可这惹事的体质,或者说这“招黑”的运气,也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难道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很快,杨厂长就将这点对何、许二人的些许埋怨压了下去。他的思维重点,更多地落在了那个搅风搅雨的核心人物——贾张氏身上。
一想到这个名字,杨厂长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种极度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个老太婆,简直就是个祸害!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可理喻的、毫无底线的不稳定因素!
为了她那点自私自利的算计,为了她那乖张暴戾的情绪,就敢红口白牙地诬陷国家干部!用的还是这种一旦坐实就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罪名!其心可诛!
而且,从搜出的那些印着不同公家字号的袋子和瓶子来看,这还是个手脚不干净、长期薅社会主义羊毛的蛀虫!这种人对集体没有任何贡献,只有破坏!
更可怕的是她的不可控性。她不像厂里的职工,有组织纪律约束,有工资奖金可以拿捏。她只是一个家属,一个游离在管理体系边缘的“法外之徒”,仗着自己年纪大、不讲理,就肆意妄为,破坏团结,挑战秩序!这次是侥幸,有何雨柱的冷静应对,有许大茂的意外作证,有粮店的清晰记录,下次呢?万一她再想出什么更阴损、更不容易被拆穿的法子呢?难道他杨卫国,一厂之长,要时刻提防着自己手下的干部被一个家属院的老太太打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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