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轧钢厂车间的铁皮屋顶,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就在这晨光初现的时候,刘海中已经早早地站在了锻工车间的门口,他背着手,身姿挺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刘海中特意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却熨得笔挺的旧中山装。这件衣服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依然被他打理得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风纪扣紧紧地扣到领口,将他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勒得更加突出,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崩开。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左臂上那方鲜红的“工人纠察队”袖标。这袖标被他特意捋得平平整整,没有一点褶皱,在晨光的照耀下,鲜艳的红色格外耀眼,晃得人眼睛都有些发晕。对刘海中来说,这袖标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标志,更是他权力的象征,比他那七级锻工的证书还要金贵百倍。
站在门口的刘海中,看着车间里忙碌的工人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刚刚学会的官腔,大声喊道:“都停一下!”这一声呼喊,在车间里回荡着,震得车间里还未散尽的煤烟都似乎晃动了一下。正在抡大锤的工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大锤在空中悬停,他的额头挂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拉风箱的工人也停下了拉风箱的动作,风箱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呼呼的风声。磨工具的工人则停下了手中的磨刀石,刀刃上还残留着一些火花。
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走进车间的刘海中,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疑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戒备。
锻工车间的老主任王师傅见状,放下了手中的钢钎,那钢钎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两步,看着刘海中,开口问道:“刘队长,这刚开工,有啥急事啊?”
王师傅是厂里的老技术骨干,打铁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了。他的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比钢板还要坚硬。以前,刘海中在车间当锻工时,还常常向他请教技术问题。然而,如今的刘海中却在他面前摆起了架子,这让王师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刘海中并没有回应王师傅的话,他双手背在身后,在车间里缓缓地踱着步,仿佛这里是他的领地一般。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每一台机床、每一件工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墙角堆着的几根废钢上。
“王师傅,这废钢堆在这儿多久了?” 他指着废钢,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厂里三令五申,要‘抓革命促生产’,你倒好,让这些‘废料’占着地方,影响革命秩序!这是典型的‘重生产、轻革命’思想,得改!”
王师傅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刘队长,这废钢是等着回炉的,昨天刚堆的,今天下午就拉去炼钢了,咋就影响秩序了?”
“咋不影响?” 刘海中立刻拔高声音,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革命秩序不分早晚!你这种思想,就是被杨厂长的旧路线毒害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两个跟屁虫似的纠察队员,“记下来!王某某,思想觉悟低,对抗革命纪律,罚站一小时,写检查!”
两个队员赶紧掏出小本子,低头刷刷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间里格外刺耳。王师傅气得脸都红了,攥着钢钎的手青筋直跳 —— 他干了一辈子锻工,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可看着刘海中胳膊上的红袖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年头,“对抗革命干部” 的罪名,他担不起。
周围的工人都低下头,没人敢替王师傅说话。刘海中看着王师傅憋屈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感 —— 以前他在车间里,技术不如王师傅,工资没王师傅高,连厂长开会都只喊王师傅的名字,如今,王师傅还不是得在他面前低头?他故意放慢脚步,从王师傅身边走过时,还 “不经意” 地撞了一下王师傅的胳膊,嘴里嘟囔着:“老顽固,早该敲打敲打了。”
走出锻工车间,刘海中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刚拐过仓库的拐角,就看见仓库管理员老李正弯腰给自行车打气。老李见了他,赶紧直起腰,脸上堆起笑:“刘队长,您这是巡查呢?”
刘海中 “嗯” 了一声,眼睛瞟了瞟仓库的门:“最近仓库物资管理得咋样?有没有人私拿公家东西?”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 —— 他知道刘海中的德性,这是话里有话。上个月仓库少了半袋面粉,虽然最后查出来是老鼠咬的,可刘海中当时就没少找他麻烦。老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粮票,偷偷塞到刘海中手里:“刘队长,您放心,我肯定盯紧了!这点东西您拿着,中午要是饿了,去食堂买点吃的。”
刘海中捏了捏粮票,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装着严肃:“老李,你这是干啥?革命同志要讲原则!” 话虽这么说,手却把粮票揣进了兜里,“行了,你忙吧,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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