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都没有……” 何大清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浑浊滚烫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顺着他饱经沧桑、沟壑纵横的脸颊肆意流淌,“我也是到了保定,被那贱人掏空了口袋、像扔破抹布一样踢开之后,在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绝境里,才慢慢回过味儿来!白秀莲……她根本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寡妇!她……她是易中海养在外面的‘暗门子’(暗娼)!是专门替易中海拉皮条、设局害人的工具!易中海自己玩腻了,又怕这脏事败露影响他‘一大爷’的光辉形象,正好看我这个死了老婆、脑子又不够用的鳏夫好糊弄,就精心设下这个天衣无缝的套!把这个祸害甩给了我!顺便……顺便像吸血蚂蟥一样,吞掉我留给你们兄妹的活命钱!一石二鸟!好毒的心肠!好狠的算计!”
他猛地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颤抖着解开身上那件藏蓝色、袖口磨破露出棉絮的破旧棉袄扣子,又解开里面同样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内衣。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处、一个缝在内衣口袋内侧、用针线密密缝死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小包。那动作,仿佛捧着的是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和希望。他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污垢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层层、极其缓慢地剥开那浸染了汗渍和体温的油布,如同揭开一个尘封多年的、血淋淋的伤疤。最终,露出了里面一个颜色泛黄、边缘磨损严重、仿佛承载着无尽岁月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边缘已经有些毛糙。何大清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信封里的东西,轻轻地、却带着千钧之力,倒在了堂屋那张油漆斑驳、布满划痕的八仙桌桌面上。
几张同样泛黄、带着浓重时代印记的纸张,静静地躺在那里。纸张抬头印着醒目的红字:“四九城红星轧钢厂”,下面是清晰的表格。抬头明确写着:“何大清同志离职后家属生活补助费领取凭证”。在领取人签名栏里,三个用蓝黑墨水写下的、略带板正却无比刺眼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纸上:易中海! 领取金额一栏,清晰地印着:人民币壹拾伍元整(每月)。领取时间,从何大清离开轧钢厂后的第二个月开始,白纸黑字,月复一月,持续了……整整三年! 每一张单据上,都盖着轧钢厂财务科鲜红的公章,像一只只嘲讽的眼睛。
与这些签收单放在一起的,是几张更薄一些、同样泛黄的纸条。抬头印着:“四九城人民银行”,是汇款单的存根联。在收款人姓名一栏,清晰地写着:何雨柱/何雨水。汇款金额同样是:人民币壹拾伍元整(每月)。汇款人姓名栏:易中海。汇款时间,与桌上那几张轧钢厂签收单上的领取时间……严丝合缝,完全一致!
铁证如山!冰冷而残酷!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何雨柱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猛地一步跨到桌前,一把抓起那些泛黄却重逾千斤的单据!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纸张!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单据上“易中海”那三个刺眼的名字!十几年来积压的饥饿、寒冷、屈辱、被人指着鼻子嘲笑“没爹的野种”、雨水在学校被孤立时无助的眼神、自己为了一口吃的向人低头哈腰的卑微……所有刻意遗忘的苦难记忆,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化作汹涌的黑色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寒冬腊月,自己和雨水蜷缩在冰冷的炕上,啃着冻硬的窝头,听着窗外别家孩子的欢声笑语;看到了易中海端着搪瓷缸子,一脸“慈爱”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柱子,好好干,一大爷看好你”,背后却心安理得地花着本属于他们的血汗钱!虚伪!无耻!恶毒至极!人面兽心!
“易中海——!老畜生!我操你八辈祖宗!”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充满血腥味的咆哮从何雨柱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手中的单据被攥得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眼中燃烧的怒火足以焚毁整个四合院!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就要撞开房门,冲出去找易中海拼命!他要撕碎那个伪君子的画皮!打断他的狗腿!把他踩进泥里!
“柱子!给我站住!” 何大清如同怒目金刚,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他动作快如闪电,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常年劳作积累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儿子肌肉贲张、即将爆发的胳膊!何雨柱狂怒之下奋力一挣,竟没能立刻挣脱!
“放开我!老子今天非宰了那个老王八蛋不可!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何雨柱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状若疯虎,声音里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杀意。
“哥!不要啊!哥!” 何雨水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何雨柱的另一条胳膊,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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