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道 第29章 刺杀

离开巴中后，华严镖局一行人没再遇到麻烦，一路舒畅到达成都。吴大猷已经交割完兆通商号的货物，待了两天又通过成都的同行拿下了一个镖单。这是一批绫罗绸缎和精美瓷器，目的地为长安。根据行规，同行要拿走近两成利润。

“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要拿走那么多银子，太不公平了。”韦赞有些愤慨。

“这是行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很难拿到镖单。如果没有他们的人脉和撮合，难道我们放空回去？”奚安邦解释道。秦戈也认为这样是理所当然。

当装载好货品，随着趟子手一起大喊“华严镖局，通达四海”，秦戈踏上了回程之路。

几日后便到达了巴中，此时冯定宗已经苏醒，但还是不能动弹。其他两个受伤的镖师已经行动自如。吴大猷本想让冯定宗继续在此疗伤，等痊愈后再回长安，但冯定宗坚持要一起同行。吴大猷只好收拾一辆马车，让冯定宗躺在里面。

这日，他们来到一座小镇，见天色已晚，吴大猷便决定今晚在这里打尖。镇上只有一家小客栈，房间不够，趟子手和马夫基本都住在马车上，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秦戈坚持和冯定宗一个房间，并让伙计将吃的送上来。“不是让不要放花椒么？”秦戈不满道。巴蜀之地湿气较重，当地在食物中喜欢放上花椒等辛辣之物以祛湿，可郎中交待冯定宗需忌口，不能吃生冷辛辣之物。

“客官抱歉，我让厨子再做一次。”伙计见对方人多势众，有些惶恐道。

“不用了，就煮两碗清水面就行。”冯定宗不想麻烦。

“多加些牛肉。”秦戈道。

等吃完饭，秦戈开始帮冯定宗擦拭身体。虽然已经快立秋，但巴蜀的天气还是闷热无比。

“秦兄弟，你不需要这样的。”秦戈一路上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冯定宗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你救过我的命，做这些小事本来也是应该的。”

“你也救过我的命啊，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早就被那些盗匪给杀了。你并不欠我什么。”

“不一样的，我救你是顺手为之，而你救我却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主动帮我挡剑的。”秦戈认真地道。

此时吴大猷走了进来，“身体好点了么？”

“好多了，这只手已经能够动弹了。”冯定宗努力地微微抬起左手。

“那就好。”吴大猷忽然降低声音道：“今天在路上有好几批人跟着我们，刚才入住客栈的时候，其中有两人也住了进来。”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戈完全没有察觉，他猜想还是卫家在主使。

“我让奚安邦将车马集中在一起，和其他几个镖师混杂在趟子手中间，如果发生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示警。”

“我能做些什么？”秦戈有些紧张，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同僚和货物有危险。

“你照顾定宗就好，无论外面有什么事，这都是你的第一要务。”说完吴大猷离开了房间。

秦戈和衣而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难受的不是坏事的发生，而是等待的过程。正当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瘆人的惨叫。秦戈一激灵，立马起身拿起斫道就要往外走。可想起吴镖头的嘱咐，又停在了门口。

“你去吧，我不要紧的，想来对方不会对我一个不能动弹的人怎么样。”冯定宗道。

“我去去就来。”秦戈道。

关好房门后，他闪身出了客栈。客栈的前院此时亮起了许多火把，亮如白昼。十多辆马车挤在一起，趟子手和马夫围成一个圈，圈中间躺着两个人，吴大猷和奚安邦正蹲在那两个人身旁。

“情况如何？”秦戈挤了进去，问道。

“是两个趟子手，已经断了气。”奚安邦又指着一个趟子手道：“你说说当时的状况。”

这个趟子手正是刚才发出惨叫之人。方才他本想喊旁边的人一起起夜，没想到叫了几次都没反应，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发现那人面色发青，双目圆瞪，他被吓得大叫。奚安邦他们赶过来，才发现死去的还有一人。

秦戈也蹲下仔细观察，发现那两个趟子手的额头处都有一个细小的血洞，而后脑勺上同样也有血洞，看来应该是被钢针类的暗器洞穿了头颅。

“要么是内力相当深厚，要么是机关暗器。”奚安邦分析道。

“这有点像蜀中天机门的梨花针。”吴大猷沉思了片刻后道：“据说梨花针机括强劲，在十几丈远就能杀敌，而且速度极快，启动时声音微不可闻，让人防不胜防。”

“冯定宗呢？”吴大猷突然盯着秦戈道。

秦戈心里一惊，吴大猷经验老到，不可能莫名地问这么一句。秦戈快速回到房间，房门还是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关着。打开房门，冯定宗安静地躺在床上，两条血线从他的一双闭着的眼睛里流出。秦戈赶紧上前，一摸颈部，已没有了脉动，再探鼻孔，也没有了呼吸。

“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随后赶到的吴大猷，看到屋内情形后道：“不是让你照顾冯定宗么？”

秦戈目眦欲裂，他只离开了片刻，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惨事。用一块白布盖在冯定宗的身上后，几人坐在桌前。

“这确实像天机门的手段，先让目标恐慌，再一一清除。”吴大猷道。

“天机门是个怎样的门派？”韦赞见秦戈一言不发，于是问道。

“天机门传承了几百年，开始时只是一个制作机关暗器的门派，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一个暗杀组织。他们行踪隐秘，也不知道他们掌门人是谁。只要你给足够的钱，他们可以刺杀任何人。”吴大猷道：“不过据说他们只接受酬金万两以上的活，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出万两银子来对付我们？”

天机门，卫家，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为冯定宗他们报仇。秦戈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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