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饭店真实见闻录 > 第44章 怪异2

饭店真实见闻录 第44章 怪异2

作者:来来666888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16:36:42

“老……老板……”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谢……谢谢你。”声音微弱,含糊不清,带着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

王姐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谢谢?谢什么?谢她让他拿走老王的工作证?一股荒谬感和被戏弄的怒火交织着涌上来。她没吭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淬了冰。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王姐的反应,或者说,他根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空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虚假的金鱼画上,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呓语的调子:

“那个……生菜……谢谢你……想送我……我知道……你是好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终于,那两道令人不安的目光,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聚焦在了王姐的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搅动着淤泥的死水,里面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但是……但是……”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激动,“别信人!真的……千万别信人!”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抬起来,神经质地指向王姐,又指向周围那些投来好奇目光的食客,最后胡乱地指向虚空,仿佛那里站满了看不见的、充满恶意的影子。

“人!都是骗子!骗你的钱!骗你的感情!骗你的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癫狂的控诉,“他们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秤……秤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才最会骗!秤砣压不死人……人心……人心能把你活活压死!压进十八层地狱!”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奔跑,脸色由灰白涨成一种病态的潮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痛苦和疯狂的光芒交替闪烁。

“报应……都是报应……”他的声音忽然又低沉下去,变得飘忽不定,带着一种梦游般的呓语,“前世欠的债……今生就得还……逃不掉……谁也逃不掉……”他摇着头,眼神涣散开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蛇……对,蛇!蛇女转世……缠着你……缠着你……吸你的血……啃你的骨头……”

店里的喧闹声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在收银台前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满口疯话的男人。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男人粗重、拉风箱般的喘息和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女”、“报应”、“还债”的破碎字眼。

王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她看着眼前这个彻底陷入癫狂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非人的痛苦和恐惧,看着他指向虚空的、不断颤抖的手指……老王工作证的事暂时被这巨大的惊骇压了下去。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后背紧紧抵住了冰冷的收银机。

“先生,你……”王姐试图开口,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男人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他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越来越失控。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从手指蔓延到手臂,再到肩膀、整个躯干。他的喉间发出“嗬嗬”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的怪响,脸色由潮红迅速转为骇人的青紫。

“药……药……”他猛地抬起手,痉挛的手指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暴突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眶,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感,“肿瘤……三号床……药……天平……我调了……我调了天平啊!”他嘶哑地、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破碎的句子,每一个字都像带血的钉子,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男人像一根被骤然砍断的朽木,直挺挺地、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下去,重重地砸在收银台前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身体落地时还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四肢扭曲成怪异的角度,然后彻底不动了。只有那件宽大的旧灰夹克,像一片失去生机的灰色落叶,覆盖在他蜷缩的躯体上。

死一般的寂静。足足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啊——!”

“天哪!”

“快!快打120!报警!”

店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桌椅拖动声、碗碟碰撞的碎裂声响成一片。有人慌乱地掏出手机。

王姐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几分钟前还在疯狂呓语的男人,像一座崩塌的沙塔般倒在自己面前。他最后那句撕裂般的嘶吼——“我调了天平啊!”——像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穿透颅骨,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肿瘤……三号床……天平……调了……

这几个破碎的词组,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王姐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沾满血泪的闸门!

她的丈夫老王,王建国,生前是市第三人民医院肿瘤科的药剂师!他工作严谨,一丝不苟,对病人极有耐心。可就在两年前,一个异常沉重的打击降临——他亲手配发给肿瘤科三号床一位晚期女病人的化疗药物,被病人家属指控剂量严重不足!家属闹得沸沸扬扬,指责老王昧了良心,克扣病人的救命药。医院调查,药房的天平确实被人为动过手脚!虽然最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老王所为,但巨大的压力和自责,加上病人家属日复一日的哭闹谩骂,彻底压垮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在一个下着冷雨的深夜,老王留下了一封字迹潦草、充满痛苦和迷茫的遗书,从医院顶楼一跃而下……

遗书上写着:“我对不起三号床的病人,对不起这身白大褂……但我真的没有调过天平……秤……秤怎么会错?人心……人心才最会错啊……”

“莫信人……”这是老王遗书上最后三个字,也是他生前偶尔醉酒后,会念叨的一句醉话。

王姐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全靠死死抓住收银台的边缘才没有瘫倒下去。她艰难地、一寸寸地低下头,目光如同灌了铅,沉重地落在地上那个无声无息的男人身上。落在他那件破旧肮脏的灰夹克上。落在他那只从袖口滑落出来、无力摊开的手上。

那只枯瘦、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里,依旧紧紧攥着一样东西。即使失去了意识,他的手指也痉挛般地紧扣着。

那正是老王的工作证!深蓝色的塑料封皮,上面“王建国”三个字清晰可见。证件被攥得变了形,封皮上老王穿着白大褂、带着温和笑容的一寸照片,被男人扭曲的手指死死按住,只露出小半张脸。

照片上那温和的笑容,此刻在王姐眼中,变得无比刺眼,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令人窒息的悲凉。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夜晚的街道。红蓝警灯的光芒透过玻璃门,在饭店油腻的墙壁和惊惶未定的人们脸上疯狂地旋转跳跃,投下诡异变幻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未散尽的饭菜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源自地上那具躯体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推门进来,表情严肃。店里短暂的死寂被打破,食客们像受惊的鸟雀,纷纷低声议论着,目光在警察、倒在地上的男人和脸色惨白如纸的王姐之间逡巡。

“谁报的警?”为首的警察声音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

“我!是我!”一个中年食客连忙举手,“他突然就倒下了!还……还说了好多怪话!”

警察点点头,蹲下身,迅速检查了一下地上男人的生命体征,对着肩头的对讲机沉声道:“呼叫中心,现场确认一人昏迷,无自主呼吸心跳,需要急救和刑侦支援。”他站起身,目光转向靠收银台勉强支撑的王姐,“你是店主?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姐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涩,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颤抖地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个男人,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她的指尖无力地、绝望地指向男人那只依旧紧握着、露出深蓝色证件一角的手。

警察顺着她的指引,目光落在男人攥紧的手上。他戴上手套,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那几根冰冷僵硬的手指。那张被汗水、污垢和绝望浸透的硬质工作证终于显露出来。

“市第三人民医院药剂科——王建国。”警察低声念出证件上的名字和单位,眉头瞬间锁紧。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再次投向王姐,带着更深的探究和凝重。

王姐只觉得那目光像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她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坝,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收银台玻璃上。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柜台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建国……老王……”她破碎的哭声在警笛的间隙里,微弱却撕心裂肺,“是他……是他害了你……是他调了天平……害死了你……害死了那个病人……”

混乱中,另一个警察在男人那件旧灰夹克的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硬皮的小笔记本。他翻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边缘磨损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却异常憔悴的女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虚弱地靠在病床上,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照片背面,用褪色的蓝黑墨水,写着一行小字:“爱妻 林秀梅 摄于肿瘤科三号床 永念”。

笔记本的扉页上,同样用那种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迹,笔划颤抖而用力,仿佛用尽了书写者全部的力气和悔恨:“秀梅走了一百零三天。药不够,都怪我。那天当班的药剂师叫王建国。我找过他,他不认。秀梅,是我没用,是我那天不该动那个念头……是我调了天平……是我害了你……报应,都是报应……”

警察沉默地合上笔记本,看向地上那个已无声息的男人,又看向蜷缩在收银台下、沉浸在巨大悲痛和真相冲击中无法自拔的王姐,最后目光落回手中那张老王的工作证上。证件照片里,王建国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笑容温和而平静,眼神里是对这份职业的朴素信仰。

尖锐的急救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提着担架和急救设备匆匆而入,但很快,他们的动作就变得缓慢而程序化。检查,摇头,低声交流。生命监测仪冰冷的直线和单调的长鸣,在嘈杂的饭店里清晰地响起,宣布着一个灵魂的彻底终结。

警察和医护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警戒线拉起,无关的食客被疏散。拍照,取证,低声交谈。那个写满悔恨的笔记本和老王的工作证,都被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透明的物证袋。

王姐依旧蜷缩在收银台下冰冷的地面上。最初的崩溃和恸哭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空。眼泪无声地流着,流过她苍白冰冷的脸颊,滴落在油腻的水磨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慢慢抬起头,视线穿过警察和医护人员忙碌的腿脚缝隙,落在地上那个男人身上。那件破旧的灰夹克像一层裹尸布,覆盖着他枯瘦的轮廓。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恨吗?

当然恨。是他调了天平,是他间接害死了老王,害死了那个无辜的病人林秀梅,也最终毁了他自己。这恨意像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可是……看着他此刻无声无息、像垃圾一样躺在那里的样子,看着他夹克里露出的那半张泛黄的、同样被命运残忍折磨的女人的照片……王姐心底最深处,那根属于人性本能的弦,又被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悲悯拨动了。

这悲悯不是为了开脱他的罪孽,而是穿透了恨意的表层,触摸到了那更深邃、更令人窒息的黑暗——他日复一日活在亲手害死挚爱的悔恨炼狱里,被“报应”的毒蛇日夜啃噬灵魂,最终走向这疯狂而惨烈的结局。他承受的痛苦,早已超越了他应得的惩罚本身。

警察走了过来,蹲在王姐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王女士,我们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另外,这张工作证……”他拿出那个装着老王证件的物证袋,“等案件调查清楚后,我们会归还给你。”

王姐的目光落在物证袋上。透明的塑料膜后面,老王温和的笑容被放大了,显得有些不真实。那笑容曾经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微光。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不用还了。”

警察愣了一下。

王姐抬起泪痕狼藉的脸,目光越过警察的肩膀,再次投向地上那个死去的男人。她的眼神空洞,却似乎穿透了那层灰色的裹尸布,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让他……拿着吧。”她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带到下面去……给老王……给那个叫林秀梅的姑娘……看看。”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尘埃,刺得她肺叶生疼。然后,她几乎是耳语般,说出了那句萦绕在她和老王之间,如今又沉重地压在这个男人灵魂上的魔咒:

“莫信人……”

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死水般凝滞的空气里,激起无声的涟漪。这三个字,从老王口中说出,是无奈的叹息;从这个男人口中嘶吼出,是绝望的控诉;此刻从王姐口中吐出,却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种看透世事后的、沉重的虚无。

警察沉默地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收回了物证袋。现场清理还在继续。男人的遗体被盖上白布,抬上担架。那块白布经过收银台时,王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

收银台角落,那个深棕色、边缘发亮的小皮夹子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敞开着口,里面空空如也。它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王姐的目光从空皮夹上移开,落在收银台正面,那台闪着金属冷光的电子秤上。秤盘光洁,此刻空无一物。秤侧面的工商局检定合格证,红色的印章依旧清晰。这台秤,称过无数斤两,见证了无数交易,也亲历了今日这场荒诞而惨烈的悲剧。它冰冷、精确、沉默,只是忠实地反映着放在它上面的重量。

压死人的,从来不是秤砣。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电子秤光滑冰冷的金属外壳。指尖下的触感坚硬、恒定、毫无温度,带着一种属于机器的、绝对的诚实。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