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最后一缕金红刚沉入地平线,甘田镇的城隍庙就飘起了纸钱灰。不是祭祀的香灰,是从庙后乱葬岗吹来的,灰里混着细碎的骨头渣,落在毛小方的道袍上,竟烫出一个个针尖大的小洞。
“师父,这灰不对劲。”小海用树枝挑起片灰,灰烬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像是……被猛火烤过的尸骸。”
达初的狐火突然炸毛,金红色的火苗往城隍庙深处窜,尾巴尖的毛直竖:“里面有东西!阴气重得能结冰!”
城隍庙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不是香火味,是福尔马林混着尸油的腥气。毛小方推开门,斩妖神剑的剑穗“唰”地绷紧,剑刃映出供桌后的景象——城隍爷的泥像被劈成了两半,胸腔里塞满了婴儿的骸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根银针,针尾缠着红线,密密麻麻地牵向庙后的暗门。
“是‘钉魂术’。”毛小方的声音压得像淬了冰,指尖捏起根红线,线绳上沾着的黏液泛着荧光,“有人用婴儿尸骸养猛鬼,借城隍爷的灵位聚阴,这是要……破棺而出。”
暗门突然“吱呀”作响,门板上的符咒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抓烂,露出后面的石阶,阶上的血脚印一路往地下延伸,每个脚印的脚趾处都拖着三道爪痕,像是野兽的蹄,又带着人的指节。
“师兄,救我……”暗门后传来气若游丝的呼救,是密月的声音!
毛小方的剑立刻劈开暗门,石阶下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密月被钉在石壁上,琵琶骨穿了铁钩,鲜血顺着钩尖滴在地上,汇成个诡异的血阵。而他身边的石棺里,躺着具浑身长满黑毛的尸体,指甲足有三寸长,胸口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骨头。
“是‘黑毛僵’!”达初的狐火往石棺上燎,火苗竟被尸气冻成冰碴,“这货至少埋了五十年,怎么会突然尸变?”
密月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眼睛翻着白,却死死盯着石棺:“他……他胸口有符……是黑教的‘起尸咒’……”
话音未落,石棺里的黑毛僵突然坐起身,胸腔“噗”地炸开,涌出的不是内脏,是团黑雾,雾里浮着上百个扭曲的人脸,个个张着嘴嘶吼,正是那些被钉在泥像里的婴儿魂!
“嗷——”黑毛僵的嘶吼震得石阶簌簌掉灰,它猛地扑向最近的小海,指甲带着黑血,刮过空气时竟留下道焦痕。小海甩出墨斗线,线绳缠上它的脖颈,却被它硬生生扯断,断口处的朱砂“滋啦”燃烧,竟烧不穿那层黑毛。
“它吸了婴儿的生魂!”毛小方的剑劈向黑毛僵的天灵盖,金光与尸气相撞,迸出的火星落在地上,竟点燃了之前的血阵,“小海,用糯米封它七窍!达初,烧它的影子!”
糯米撒在黑毛僵脸上,立刻冒起白烟,它却像不知痛似的,反手一掌拍向毛小方的胸口。毛小方避开时,道袍被爪风扫中,撕开的破口处,露出之前被纸钱灰烫出的小洞,此刻竟隐隐发黑——那灰里有毒!
暗门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尖叫,阿蛮和小豆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身后跟着个跛脚的老仵作,手里提着口黑箱子,箱子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毛道长!快救救孩子们!镇西头的义庄……义庄的尸体全爬起来了!”
黑毛僵听到“尸体”二字,突然转向老仵作,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老仵作吓得瘫在地上,黑箱子摔开,里面滚出十几个贴着黄符的坛子,每个坛口都插着根尸香,香灰落在地上,竟长成了黑色的藤蔓,缠向最近的小豆子。
“是‘养尸坛’!”密月拼尽最后力气喊道,“这老东西是黑教的人!他用义庄的尸体养了百只猛鬼,就等黑毛僵破棺,今晚要血洗甘田镇!”
老仵作突然狞笑,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铃铛一响,暗门外立刻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是活人的步伐,是骨头摩擦的“咔哒”声——上百只穿着寿衣的僵尸,正顺着石阶往上爬,每个僵尸的额头上都贴着半截黑符,眼窝深处泛着绿光。
“猛鬼出笼,谁也别想活!”老仵作的铃铛越摇越急,黑毛僵的力量突然暴涨,竟一掌拍飞了毛小方的剑,指甲直刺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阿蛮突然将怀里的糯米团砸向黑毛僵的眼睛,小豆子则捡起地上的断墨斗线,往它的耳朵里塞。狗剩不知何时冲了进来,眉心的赤金色光点亮起,竟硬生生按住了黑毛僵的肩膀:“你这大怪物,不准欺负毛道长!”
黑毛僵被三个孩子缠住,动作一滞。毛小方趁机捡起剑,指尖划过剑刃,逼出心口的毒血,喷在剑穗上。朱砂符纸瞬间燃起金光,他将全身真气灌注于剑,竟在剑身凝出层冰晶——那是地仙境才能使出的“冰封咒”,专克阴邪。
“孽障,受死!”剑刃刺穿黑毛僵的心脏,冰晶顺着伤口蔓延,将它冻成座冰雕。那些被吸走的婴儿魂从冰雕里飘出,在金光中化作点点萤火,往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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