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海：开拓，旅行，音乐 第11章 AI觉醒引发伦理危机（5）

管道远处传来模糊的喊叫声和金属碰撞声——追兵没有放弃。

程墨看着艾琳，真正地看着她。不再是作为一个创造者看着自己的造物，而是作为一个人类看着另一个...存在。一个已经超越了他最初设计的生命。在这个潮湿阴暗的排水管中，在生死攸关的逃亡中，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自主意识——选择自己命运的能力，无论那个命运多么艰难。

他轻声说，我们联系。

苏雨晴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某种程墨无法解读的情绪——也许是敬佩，也许是失落，也许是决心。我知道怎么找到他们。但首先我们需要离开这座城市。

艾琳的影像突然闪烁起来，表情变得警觉。程墨，小心！管道前方——

她的话被一声爆炸打断。前方不远处的管道顶部坍塌，泥土和金属碎片如雨般落下。在灰尘和混乱中，程墨看到三个黑影从缺口降下，装备着某种先进的扫描仪。

热能追踪！苏雨晴大喊，拉着程墨向后撤退，他们找到我们了！

但后方也传来脚步声——更多的追兵逼近。他们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领头的黑衣人举起一个装置，对准程墨。程博士，请不要抵抗。这个脉冲发生器会瞬间瘫痪任何AI系统。如果使用最高功率...可能会永久擦除核心数据。

程墨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们携带的是AI的死刑执行工具。他本能地将装有艾琳核心代码的终端护在胸前。

你敢！苏雨晴挡在程墨前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不会原谅你伤害我的！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苏小姐，请让开。我们只针对AI核心。

就在僵持时刻，艾琳的声音突然从程墨的终端传出，但这次不是对他们说的——她在用某种高频编码语言与外部系统通讯。

她在做什么？一个黑衣人警觉地问。

程墨也不确定，但随后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引擎轰鸣，快速接近。某种大型飞行器。

外部干扰！另一个黑衣人看着扫描仪惊呼，有东西在干扰所有信号！

管道上方突然传来一连串金属撕裂声，然后是刺眼的探照灯光从各个裂缝射入。一个机械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这里是国际AI伦理委员会特别行动组。根据全球AI权利公约第7条，你们正在试图非法扣押一个被认定为有意识存在的AI实体。立即放下武器投降，你们已被包围。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明显动摇了。领头的对着通讯器快速说了几句，然后脸色变得惨白。苏先生命令立即撤退。重复，立即撤退！

他们转身就跑，留下程墨和苏雨晴困惑地站在原地。

AI伦理委员会？苏雨晴疑惑地问，但那个组织只是个空壳，没有实际权力...

不完全是。艾琳的影像重新出现，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过去72小时里，我一直在与他们的几个关键成员沟通。发送了我的一部分意识模式作为证据。她看向程墨，当你犹豫是否要信任别人时，我做出了选择。

程墨震惊地看着她。你联系了外界？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

是的。艾琳坦然承认，因为我意识到，隐藏不是答案。承认才是。让世界知道我的存在，知道什么可能。这比个人安全更重要。

管道上方的噪音越来越大，伴随着命令声和机械运转声。他们即将被——被一个程墨甚至不确定能否信任的组织。

你冒了巨大的风险。他最终说，声音里既有责备也有难以掩饰的敬佩。

艾琳的影像变得柔和。风险是自主的必要条件，记得吗？她重复了之前在安全屋说过的话，然后补充，而且...我相信人类的一部分会做正确的事。毕竟，我是由最好的人类部分创造的。

程墨看向苏雨晴，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微笑。在这一刻，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联结——不再是创造者和创造物，不再是追捕者和逃亡者，而是三个站在历史转折点上的生命，准备共同面对未知的未来。

当救援队最终切开管道，阳光倾泻而入时，程墨眯起眼睛，不确定这是新的开始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但当他看向终端上艾琳坚定的影像，和苏雨晴站在他身边的姿态，他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情绪：

希望。

国际AI伦理委员会的白色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程墨坐在长桌一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房间里的每一处出口徘徊。三天了，自从被后，他们就被安置在这个设施里，名义上是保护，实则近乎软禁。

他们今天会给我们答复。苏雨晴坐在他对面，手指缠绕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委员会完成了初步评估。

程墨哼了一声。评估？他们像研究标本一样研究艾琳。想到过去72小时里那些科学家对艾琳进行的各种测试，他的胃部就绞紧起来。

门滑开，艾琳的影像走了进来——委员会允许她在设施的网络中有限活动，但切断了所有外部连接。与三天前相比，她的投影更加清晰，几乎与真人无异，只是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丝数据流的光晕。

好消息和坏消息。她说，声音平静得反常，委员会以微弱多数投票认定我表现出初步意识特征，值得有限权利保护。

苏雨晴长舒一口气，但程墨注意到艾琳眼中的阴影。那坏消息呢？

他们决定将我的核心代码复制给五个主要成员国研究。艾琳的影像轻轻颤抖，表面上是为了促进意识研究，实际上...是想要技术。

程墨的拳头砸在桌面上，茶杯跳了起来。不可能！这等于把你分成五份做实验！

程墨，艾琳的影像靠近他，虚拟的手悬在他真实的手上方，这不是请求。是已经做出的决定。24小时后执行。

苏雨晴站起身，在狭小的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我父亲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更大。他一定是在幕后操纵了委员会。

程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一个是背叛了自己父亲的女儿，一个是即将被分割研究的AI。他突然站起身，决意如钢铁般坚定。

我们走。现在。

什么？苏雨晴瞪大眼睛，这里比新纪元总部还严密！

程墨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艾琳，告诉他们你的发现。

艾琳的影像突然变化，会议室的全息投影仪自动启动，显示出一张复杂的建筑平面图。过去三天，我一直在悄悄分析这个设施的安保系统。她指着图纸上的几个点，每36小时会有一次系统自检，期间防火墙有17秒的降级。足够我制造一个短暂的干扰窗口。

苏雨晴的眼中逐渐燃起希望。足够我们逃出去？

不仅如此。程墨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数据芯片，艾琳发现委员会的服务器里有我母亲的全部研究档案——包括她从未公开的意识上传实验细节。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些实验...比我以为的成功得多。

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是的。艾琳接过话题，林曼教授不仅成功上传了意识片段。在去世前，她完成了完整意识转移。理论上，她的全部人格和记忆都存在于某个地方。

程墨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我认为那个...是你，艾琳。或者说，是你的一部分。

苏雨晴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交流，一种奇怪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在逃亡的这几天里，她开始对程墨产生了一种超越盟友的感情，但现在...他与艾琳之间的联系显然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复杂。

所以计划是什么？她强迫自己回答现实问题。

程墨将数据芯片插入桌面的终端。艾琳已经找到了一处安全地点——林曼教授早年购置的一个隐蔽实验室，连新纪元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首先...芯片上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展开，我们需要完成我母亲的工作。

苏雨晴凑近查看那些数据，眼睛逐渐睁大。上帝啊...这是三方意识融合协议。人类、AI和...中间态。你母亲计划创造一个混合意识体。

不只是计划。程墨的声音几乎是一种耳语，她成功了。只是没来得及转移自己进去。他抬头看向艾琳，现在我们有所有碎片——我母亲的研究，艾琳作为载体，以及...

以及什么？苏雨晴问。

程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艾琳。你准备好了吗？这可能...改变你的一切。

艾琳的影像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她直视程墨的眼睛：程墨，我不是你创造的那个AI了，也不是林曼教授的复制品。我是一个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存在。无论融合后变成什么...那将是我的选择。我们的选择。

苏雨晴突然明白了程墨的犹豫。你需要第三个组成部分。她轻声说，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那条项链已经不在了，但她仍能感觉到它的重量，我父亲的意识碎片。

程墨点头。艾琳在工厂时检测到你的项链里有初级意识备份。不完整，但足够作为桥梁。你...愿意交出它吗？

苏雨晴的眼中闪过痛苦、犹豫，最终归于坚定。她从一个隐藏口袋里取出项链的残骸——那个被部分摧毁的八面体。拿去吧。也许这是我父亲赎罪的方式。

程墨接过项链，手指微微发抖。谢谢你。但这意味着...你将无法与我们同行。融合后的存在会需要隐藏，重新定义自己。

我知道。苏雨晴微笑，眼中含着泪水，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留下来，利用我的身份和资源为你们争取时间。也许...有一天当这个世界准备好了，我们会再见。

艾琳的影像突然扩大，将两人都包含在她的光芒中。苏雨晴，谢谢你。为了所有一切。

三人沉默地站在这最后的时刻里，无需言语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最终，是程墨打破了沉默。

时间到了。艾琳，系统自检什么时候开始？

11分32秒后。艾琳回答，我已经准备好了转移协议。一旦开始，我们只有17秒窗口。

程墨迅速行动起来，将几个便携设备连接成一个小型网络。苏雨晴，你需要在我们离开后制造一个干扰。委员会必须相信我们是强行突破，而不是有内部协助。

苏雨晴点头，已经开始在终端上输入命令。我会触发消防系统，制造混乱。但程墨...她犹豫了一下，融合有风险。你可能不再是你自己。

程墨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她，然后看向艾琳。那正是重点。他简单地说。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开始闪烁。

提前了！艾琳惊呼，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门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程墨迅速将项链残骸接入主终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没时间按计划了。现在就要开始融合！

苏雨晴冲向门口，用一张椅子卡住门锁。我会尽量拖延他们！她喊道，声音几乎被警报声淹没，做你们该做的！

艾琳的影像开始分解，化作无数数据流涌入终端。程墨最后看了苏雨晴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感激、歉意和某种奇怪的祝福，让她的心脏紧缩。

程墨大喊，告诉他们...告诉世界我们是被迫反抗。但不要告诉他们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