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静心苑内洒下斑驳跃动的光斑。庭院中,清晨时分那震耳欲聋的施工喧嚣暂时偃旗息鼓,工匠们被隋心——这位在短暂享受了王爷开恩的“休息”后,又苦着脸被揪回来当监工的大统领——连吼带催地赶去用午膳了。四周难得地恢复了几分宁静,只有微风拂过新移栽花木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
林晚筝刚刚用过了厨房特意为她准备的午膳。菜肴清淡却滋补,显然是费了心思的。许是药力持续作用,又或许是心境比昨日开阔了许多,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脸颊上褪去了病态的苍白,泛起淡淡的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花。背上的鞭伤虽然依旧存在,但那种火辣辣的撕裂痛感已经转变为一种深沉的、可以忍受的钝痛和麻痒,提醒着她伤势正在好转。
她回到内室,并未感到多少睡意。窗外的庭院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原本雅致的景观被各种建材和工具占据,显得有些凌乱,但依稀能看出正在努力向某个熟悉的轮廓靠拢——她那远在将军府的“照水院”的影子。望着这片为她而“兴师动众”的狼藉,林晚筝心中五味杂陈,有对父母绝情的伤心,有对自身处境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如此笨拙却又极致地珍视着而产生的、丝丝缕缕的甜意,悄然在心间蔓延。
就在她望着窗外出神之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性的礼貌,仿佛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林晚筝回过神来,心想:这个时辰,应该是隋月姑娘按时来送药了吧?她连忙坐直了些,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垂落鬓角的发丝,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不至于太失礼,这才柔声应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逆着门口的光线,轮廓分明地出现在那里。
林晚筝起初以为是隋心或者苏逸风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但当那道身影完全踏入室内,适应了相对柔和的光线后,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彻底僵住了!
不是隋月!
也不是隋心或苏逸风!
而是……江离!!!
他……他怎么来了?!而且……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稳稳地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瓷药碗,碗里盛着墨汁般黑漆漆的药汁,正冒着袅袅的热气,散发出浓郁而独特的草药味道!
林晚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势产生了幻觉,或者根本还没睡醒,仍在梦境之中!
堂堂定安王!权倾朝野、令北狄闻风丧胆、在朝堂上冷面无情、被世人称为“鬼面阎王”的江离!此刻……竟然……亲自端着药碗……来给她……送药?!!
这……这画面……实在太过于惊悚和……不真实!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位王爷的所有认知!
江离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他端着托盘,步伐不似平日那般龙行虎步,反而略显僵硬地走到床榻边。今日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亲王身份的玄色常服,但脸上……竟然……没有佩戴那副标志性的、给人以无穷压迫感的玄铁鬼面!!!
他的脸庞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深邃如寒潭,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薄唇紧抿,组合成一张俊美无俦却因常年浸淫杀伐与权谋而显得过于冷峻、缺乏温度的脸庞。只是此刻,林晚筝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双惯常冰封的眼眸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甚至……是几分笨拙的窘迫?!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动作小心,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的目光落在林晚筝那张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和些许茫然的小脸上,耳根……似乎微微泛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红晕?他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往常般平静无波,但出口时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该……吃药了。”
林晚筝:“!!!”
她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眨,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活生生的定安王,真的端着药碗站在她面前!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想说点什么,比如“怎么敢劳烦王爷您亲自送来?”“隋月姑娘呢?”或者最正常的反应——“我自己来就好!”……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傻傻地、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如同失控的鼓点,“咚咚咚”地狂响,几乎要撞破胸腔!
江离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那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无措。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让林晚筝差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的动作!
他……他竟然……伸出手,端起了那个药碗!然后……用他那双本该执掌生杀大权、握惯了冰冷兵刃的手,拿起了碗里放着的那柄……小巧玲珑、温润剔透的白玉汤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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