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药香弥漫。
隋月屏息凝神,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林晚筝背后那件被冷汗和……隐约的血迹浸透的素色衣裙。随着衣料的剥离,一道道纵横交错、狰狞可怖的紫红色鞭痕,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那鞭痕高高肿起,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与白皙细腻的肌肤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饶是隋月见惯了血腥场面,此刻看到这满背的伤痕,心中也不由得一凛,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手……也太狠了!这哪里是家法管教?分明是……酷刑!林将军和夫人……怎会如此心狠?!对一个娇弱的女儿家下此重手?!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林晚筝。只见林晚筝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因疼痛和……巨大的羞耻感而微微痉挛着,却硬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隋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她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药囊中,取出几样干净的纱布、棉帕和清水。
“小姐,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点。”隋月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她用沾湿的棉帕,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汗渍。她的动作极其娴熟精准,避开了最严重的伤处,尽量减轻着林晚筝的痛苦。
冰凉的触感让林晚筝的身体猛地一颤,但她依旧死死咬着唇,没有出声。她能感觉到身后女子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和那份专注,心中的羞窘和紧张,在对方这份无声的温柔中,渐渐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亲生父母,会对她下如此重手?难道……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错吗?就因为她违背了礼法,深夜外出,就罪不可赦,要受到如此惩罚吗?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畔。
隋月察觉到她的颤抖和无声的哭泣,心中叹息更甚。她不敢多言,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清理完伤口周围的污迹。
然后,她打开了王爷留下的那个白玉药盒。清冽沁人的药香更加浓郁。她用一根细长的玉簪,挑起一小块碧绿色的、晶莹剔透的药膏。
药膏触体冰凉。隋月将药膏均匀地、极其轻柔地涂抹在每一道鞭痕上。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与冰凉的药膏形成对比,小心翼翼地按摩着,促进药力吸收。
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林晚筝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抽气,身体猛地绷紧!
“小姐放松……这药效烈,但愈合极快,忍一忍就好……”隋月连忙低声安抚,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如同羽毛拂过。
果然,那阵尖锐的刺痛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仿佛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渗透进火辣辣的伤口,极大地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剧痛。林晚筝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隋月见她适应了,这才继续仔细地为她涂抹药膏,每一寸伤痕都不放过。她的手法专业而轻柔,显然深谙此道。
整个上药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房间内异常安静,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和药膏涂抹时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阳光透过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和药香混合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林晚筝趴在柔软的枕头上,背上的疼痛在药力的作用下渐渐缓解,疲惫和虚弱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身后那双温柔而灵巧的手,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父母绝情的伤心,有对江离强势“抢人”的震撼和……一丝隐秘的甜蜜,更有对眼前这位陌生女子细心照料的感激。
“隋月姑娘……谢谢你。”她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
隋月正在为她包扎最后一道纱布,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轻声回道:“小姐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终于,所有伤口都处理妥当。隋月用干净的纱布将林晚筝的背部和手臂小心地包扎好,然后又取来一套柔软干净的崭新寝衣,动作轻柔地帮她换上。
做完这一切,隋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天知道她刚才有多么紧张!简直比潜入敌营执行刺杀任务压力还大!
“小姐,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药膏一日更换两次,属下晚些时候再来为您换药。您……好好休息,切勿乱动,以免撕裂伤口。”隋月收拾好药具,躬身对林晚筝嘱咐道。
林晚筝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疲惫:“有劳了……”
隋月不再多言,再次行了一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房间的阴影角落,如同她来时一样,身形渐渐模糊,最终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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