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月色清辉。
林晚筝的手被一只温热而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握住。那手掌宽厚有力,指节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她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指尖却传来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那温度仿佛带着电流,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酥麻,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反抗。
“跟我来。”江离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在她耳边响起。他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专注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中不再有往日的冰冷和锐利,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筝的心,在那目光中,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所有的疑虑和不安,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而郑重的邀请所驱散。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得到她的应允,江离的唇角似乎又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并未松开她的手,反而轻轻收拢手指,将她微凉的指尖更紧地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牵着她,悄无声息地绕过沉睡的庭院,从将军府一处极其隐蔽的后门,悄然走了出去。
门外,月光如水,洒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
一匹神骏非凡、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骏马,正安静地等候在那里。它看到主人出来,亲昵地打了个响鼻,用硕大的头颅蹭了蹭江离的手臂。
“乌云踏雪。”江离低声介绍了一句,随即松开她的手,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俯身,朝她伸出手,“来。”
林晚筝看着那匹高大神骏、透着野性的战马,心中微微有些怯意,但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眼中那鼓励和信任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臂沉稳有力,轻轻一带,她便轻盈地落在了他的身前,坐在了马鞍之上。他的双臂从她身后环过,握住了缰绳,将她整个人护在了怀中。
背后传来他坚实胸膛的温热触感,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淡淡皂角和一丝冷冽松香的气息,林晚筝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从未……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过!
“坐稳了。”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下一刻,乌云踏雪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四蹄迈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夜风迎面吹来,拂起她的发丝和裙裾。街道两旁的屋舍在飞速后退,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她被他牢牢地护在怀中,感受着马背的颠簸和速度带来的微微眩晕,心中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自由感和……悸动。
他……要带她去哪里?
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信任着他,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这片刻的、如梦似幻的旅程。
不知过了多久,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已然出了京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野之间。月光下的山峦呈现出柔和的墨色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野花的清香。
乌云踏雪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径,轻快地向上攀登,最终停在了山顶一处平坦开阔的平台上。
江离率先翻身下马,然后转身,极其自然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扶住林晚筝的腰肢,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健,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双脚落地时,林晚筝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那细微的、克制的颤抖。
她的脸颊更红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这边。”江离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雀跃。他再次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向前走去。
平台尽头,是一处视野极其开阔的断崖。崖边,几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巧妙地围出了一小片空地。
而当林晚筝的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美眸瞬间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动容!
只见那空地的中央,竟然……摆放着一张古朴雅致的木几!
木几之上,赫然陈列着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七弦古琴!
琴旁,还设有一个蒲团。
而在木几前方,有一片特意清理出来的、平整的空地,仿佛……是为舞剑所留?
这……这是?!
林晚筝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江离,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汹涌澎湃的情绪!
他……他怎么会?!
江离迎上她震惊的目光,面具下的脸庞似乎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烁,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笨拙而真诚的柔情。他微微侧过头,声音低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我舞剑,”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重复了那句她曾在破庙中、对着佛像许下的、她以为只有神明才听得到的心愿,“……你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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