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沁芳苑。
这座别院远离官道,藏于一片茂密的枫林深处,环境确实清幽僻静,平日里人迹罕至。高墙环绕,朱门紧闭,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清。
此刻,别院最深处的雅致卧房内,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甜腻香气。那是上好的“迷迭香”燃烧后散发的味道,气味芬芳,却有安神助眠之效,用量稍大,便能令人陷入昏睡。
林晚筝躺在柔软的锦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却略显沉重,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然已在那香气的效力下沉沉睡去。她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更显得身形纤细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赵谦站在床榻边,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这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因激动和紧张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手心也微微出汗。
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林狰果然相信了他那番“神医”的说辞,同意让林晚筝前来“诊治”。一路车马平稳,抵达别院后,他以“神医需静心准备,请小姐先稍作休息”为由,将她引入这间早已燃起迷香的卧房。不过片刻功夫,本就精神不济、身体虚弱的林晚筝,便在那甜腻的香气中沉沉睡去。
此刻,这幽静的别院中,除了他和昏迷的林晚筝,便只有两名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又聋又哑的老嬷嬷守在院外,以及几名远远藏在暗处、负责警戒的赵府心腹护卫。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只要……只要他向前一步,跨过那条线……
“晚筝妹妹……”赵谦的声音因**而沙哑颤抖,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脸颊,“别怪我……我这是为了你好……跟了那个活阎王,你只有死路一条……跟了我,我会疼你,爱你,给你一切……”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肌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别院寂静的空气!声音来自窗外!
赵谦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惊骇欲绝地扭头望向窗口!
“嘭!!”几乎在同一时间,卧室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如同猎鹰扑食般,裹挟着冰冷的杀意,悍然闯入!
来人一身紧束的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眸!他手中端着一张造型奇特、通体漆黑的劲弩,弩箭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正死死锁定着赵谦的咽喉!
正是去而复返、奉命潜伏保护的隋行!
“狗贼!拿开你的脏手!”隋行的声音透过面巾传出,冰冷彻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赵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指着隋行,语无伦次:“你……你是什么人?!来人!来人啊!有刺客!!”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他埋伏在暗处的护卫,而是窗外接连响起的、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和身体倒地的闷响!
显然,他布置的那些所谓的心腹护卫,在这位不速之客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隋行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赵谦的心脏上,让他窒息。那冰冷的弩箭始终对准他的要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夺走他的性命!
“你……你别过来!我乃朝廷命官!户部侍郎!你敢动我,乃是死罪!”赵谦色厉内荏地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试图远离床榻。
隋行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鄙夷和厌恶,他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赵谦,目光迅速扫过床榻上依旧昏睡不醒的林晚筝,确认她衣衫完整,并未受到侵犯,心中才稍稍一松,但怒火却更盛!
王爷所料果然不差!这李甫和浔阳王,竟真敢使出如此下作卑鄙的手段!而这赵谦,枉读圣贤书,竟是如此衣冠禽兽!
“朝廷命官?”隋行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冰,“行此猪狗不如之事,也配称官?今日我便替王爷清理门户!”
他手指微动,眼看就要扣动弩机!
“不!不要杀我!”赵谦吓得屁滚尿流,涕泪横流,竟不顾形象地磕头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是……是相爷!是相爷让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
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将李甫卖了个干净。
隋行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眼中寒光更盛。果然有李甫那老匹夫在背后指使!
但他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救走林小姐,而非杀人。王爷临行前再三叮嘱,若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不可轻易取赵谦性命,以免打草惊蛇,引来更大麻烦。
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隋行冷哼一声:“今日暂且留你一条狗命!若再敢对林小姐有半分非分之想,下次来的,就不是弩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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