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儿,饼做好了,放在门口,你……趁热吃些,别饿坏了身子。我……我去处理点事,晚些就回。”
江离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传来,伴随着碗碟轻轻放在地上的细微声响。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院落的寂静之中。
木屋内,林晚筝背靠着门板,蜷缩在床角,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对门外的声音充耳不闻。泪水早已干涸,在脸颊上留下两道冰凉的痕迹,心口却依旧堵得发慌,又涩又痛。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确认外面真的再无一丝动静,林晚筝才缓缓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美眸失神地望着虚空,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江离那句冰冷刺骨的“他该死!”,以及赵谦躺在血泊中的惨状。恐惧、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各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撕扯着她的心。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阵不争气的肠鸣声,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林晚筝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一抹尴尬的红晕。从昨日至今,她水米未进,又经历了大惊大悲,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她咬了咬下唇,挣扎片刻,最终还是被生理的本能战胜了赌气的意志。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警惕地向外窥视。
院落里空无一人,只有隋风在树下悠闲地甩着尾巴。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也照亮了门口地上那个粗糙的陶碗。碗里,几张烙得金黄、圆润饱满的饼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混合着面食焦香与淡淡桂花甜香的气息。
是桂花饼。
林晚筝的鼻子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了一下。那香气……竟如此熟悉,勾起了她记忆深处某些模糊而温暖的片段。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点心之一。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还会做?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不!不能心软!想起他昨日那副暴戾狰狞的模样,想起他手上可能还沾着赵谦的血,这饼……再香,也如同毒药般让她难以下咽!
她仿佛透过这香气扑鼻的饼,看到了江离那张沾着面粉、却说着冷酷言语的脸!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又冒了上来!凭什么?他杀了人,把她掳到这荒山野岭,现在做几个饼,就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休想!
越想越气,林晚筝猛地缩回手,赌气般地再次将房门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仿佛在向这空寂的山林宣告她的决心!
不吃!饿死也不吃他的东西!
她重新坐回床榻,抱着膝盖,打定主意要跟江离耗到底,等他回来,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的日光从金黄变为橘红,又从橘红褪为靛蓝,最后……彻底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小木屋里没有灯烛,很快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山林里的夜晚,寂静得可怕,只有不知名的虫豸在草丛中窸窣作响,偶尔还传来几声遥远的、不知是狼嚎还是什么的野兽嗥叫,令人毛骨悚然。
林晚筝独自一人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又冷又饿,恐惧如同潮水般慢慢淹没了她。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期盼着能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
一整个下午过去了……夜幕彻底降临了……江离始终……没有回来。
最初的愤怒和赌气,渐渐被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担忧所取代。
他……去哪里了?不是说晚些就回吗?这荒山野岭的,他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是遇到了野兽?还是……他昨日当街杀了赵谦,官府的人追来了?他会不会……已经……
“不……不会的!”林晚筝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脑中那些可怕的念头,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声音在黑暗中带着颤抖,“他可是江离……是战无不胜的定安王……是鬼面阎王……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对,一定是……”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试图用这些话来稳住自己狂跳的心。可是,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黑暗中,恐惧被无限放大,那些自我安慰的话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约半小时),外面依旧死寂一片。
林晚筝再也坐不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
“江离!江离你在外面吗?”她拉开房门,对着漆黑的院落大声呼喊。
回应她的,只有呜咽的山风和更显恐怖的寂静。
他……真的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脑海!所有的埋怨、赌气、恐惧,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强大的、源于本能的担忧所覆盖!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得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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