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仙阁那间雅致的厢房内,方才的熏香暖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冰冷刺骨的恐惧,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林晚筝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最脆弱的一片落叶。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阵阵生理性的抽噎。苏逸风那番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将她刚刚因维护江离而筑起的一点点脆弱的信任和勇气,彻底击得粉碎!
花圃……处子之血……花泥……
这些词语在她脑海中疯狂回荡,交织成最恐怖、最血腥的画面。她仿佛能看到那片开得妖异绚烂的赤焰牡丹,在月光下摇曳,根系深埋于肥沃的土壤之下,而那土壤的养分,来自于……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
“呕——!”她猛地一阵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恶心感灼烧着她的喉咙。
她怎么会那么傻?怎么会因为一次相救,几句看似维护的话,就对他产生了那样荒谬的信任和……甚至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他是定安王!是鬼面阎王!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煞神!
苏逸风是他的朋友,是这妙仙阁的老板,他的话……难道还会有假吗?
自己竟然还在江灵儿和茯苓面前极力维护他……现在想来,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悲的傻瓜!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一切与那个可怕男人有关的地方和记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双腿却软得如同棉花,试了几次都无力地跌坐回去。绝望如同蛛网般缠绕着她,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玄色身影,如同暗夜本身,悄无声息地笼罩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林晚筝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那张此刻让她恐惧到骨髓里的脸!
苍白,冷厉,左边眉骨处的旧疤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复杂难辨地注视着她。他的右手随意垂在身侧,指尖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未干涸的、暗红的痕迹(那是捏碎酒杯留下的酒液和血)。
是他!江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听到刚才的话了吗?还是……他就是来看他的“花肥”是否受惊了?!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晚筝所有的神经!她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失声的惊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去,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别……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她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不敢再看那个人影一眼,只剩下破碎的、充满惊惧的哀求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放过我……我错了……我不该来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浸透了绝望的恐惧。
江离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缩在墙角、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对他怕到极点的少女,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一阵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
方才在隔壁,苏逸风那番混账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时,滔天的怒火几乎将他理智焚烧殆尽!他恨不得立刻撕了苏逸风那张破嘴!更让他心惊和……恐慌的是,他听到了她信念崩塌的声音,听到了她被极致恐惧吞噬的哭泣!
而现在,亲眼看到她因他而恐惧到如此地步……
这种从未有过的、因他人情绪而牵动的剧烈心悸,让他感到极其不适,甚至有一丝……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暴戾和那股陌生的情绪,尽量放缓了脚步,向她走近。
可他每靠近一步,林晚筝就抖得更加厉害,缩得更紧,哀求声也变得更加凄惶绝望:“不要……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啊!”
她的反应,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下下刮过江离的心头。
他终于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再逼近。他看着她鸵鸟般将头埋起来、恨不得消失不见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开口。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
“他说的……不是真的。”
短短五个字,从他那惯于发号施令、冰冷无情的薄唇中吐出,却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力气。
然而,此刻的林晚筝早已被恐惧彻底支配,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在她耳中,这低沉的声音无异于死神的宣判!
“我信!我信!我什么都信!求求你放过我吧!”她猛地抬起头,泪痕交错的小脸上写满了崩溃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就回家……不,我离开京城!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别杀我……别用我的血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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