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鞭打碎大圣梦，灵官我是老实人 第115章 市井藏真形

翌日，柳毅便向龙三提及，欲在这青城山脚暂住些时日，体悟此地山水灵韵，或许对“学问”有所进益。他在山脚寻了一处清静院落，租了下来，院中有井，有几分薄田，倒也符合他此刻“落魄书生”的身份。

龙三闻听此言，心中顿时纠结万分。她一路伪装跟随，借口便是同路行商。如今柳毅要在此长住，她这“西域胡商”若再无理由滞留，便只能“告辞”。然而，更紧要的是，她自离开洞庭，一路追随柳毅至此，时日已久。身为龙宫公主，私自离家这般久，于情于理，都需回去给父王和叔父一个交代。更何况，经历了泾川之难，家中长辈对她更是牵挂。

几番思量，眼见柳毅已开始收拾院落，龙三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她寻了个时机，对柳毅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柳先生既要在此潜心学问，俺这粗人也不好打扰。况且……况且俺离家日久，家中亦有老父牵挂，需得回去报个平安。今日……便与先生别过了！”

柳毅看着她，虽明知这“龙壮士”皮囊下的真实身份，也看出她眼中的不舍，但听闻她提及“家中老父”，心中亦是理解。龙女私自离家，确实不妥。他温和一笑，郑重拱手还礼：“龙壮士孝心可嘉，理当如此。路上小心，代柳某向令尊问安。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龙三喃喃重复了一句，深深看了柳毅一眼，似乎想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这才牵着骆驼，转身离去。这一次，她没有再隐藏，而是真的决定先返回洞庭。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家人，另一方面……她也需要时间，好好理清自己对这位神秘“柳先生”越发复杂难言的情愫。

送走了龙三，柳毅便真正开始了他“炼心”的凡人生活。他彻底收敛了所有神通法力，气息内蕴，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首要之事，便是生计。他囊中银钱有限，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观此地山民多有病痛，缺医少药，柳毅便动了念头。他虽不通凡间医理，但对草木之性、阴阳平衡乃至生灵元气自有远超常人的理解。他在院门外挂了个“回春堂”的木牌，又去市集购了些寻常药材和一套银针，就此开张。

白日里，他或是背起药篓，如同真正采药人一般，攀爬青城山，寻觅草药。他步履从容，目光所及，哪些草木有药用价值，年份几何，药性如何，皆了然于心。虽无法力，但那份源于生命本源的感知仍在。他用手触摸岩石的粗糙，用脚感受山路的崎岖，用鼻子分辨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久违而新奇的体验。

或是坐在他那简陋的医馆中，为前来求诊的山民乡邻看病。他诊脉时指尖微凉，神情专注，往往能直指病源，开出些看似平常却极具巧思的方子，或是施以针灸，导引气血。初时无人问津，但治愈了几位缠绵病榻的乡民后，“柳先生医术高明、仁心仁术”的名声便渐渐传开。他收费低廉，贫者甚至分文不取，只要求病愈后若有余力，帮忙打理下院中菜畦或是送来些柴火即可，颇得乡人敬重。

柳毅乐得清静。每日清晨，他听着鸡鸣起身，打扫庭院，侍弄菜蔬；上午或采药或坐诊；午后便在院中老槐树下煮一壶粗茶，翻阅些市井淘来的杂书；傍晚则伴着夕阳炊烟，做些简单饭食。他真切地感受着四季轮转，体会着凡人生活的琐碎与真实，心境愈发沉淀，那层因久远岁月和强大力量而蒙上的疏离感，似乎正在这日复一日的烟火气中慢慢消融。

柳毅在青城山脚的隐居生活，平淡中亦不乏插曲。自那夜与玉面狐狸竹林相会后，虽明面上无人打扰，但他这“回春堂”却偶尔会迎来些特殊的“病患”。

这一日，柳毅正在院中翻晒药材，忽见一个身着褐色短褂、作山民打扮的汉子，搀扶着一位白发老妪前来。那汉子眼神灵动，透着一股机灵劲，老妪则步履蹒跚，不住咳嗽。

“柳先生，柳先生！快给俺娘看看，她这咳疾老不好！”汉子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焦急。

柳毅目光扫过，心中了然。这二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狐骚气，如何瞒得过他？分明是玉面狐狸麾下的小妖。他也不点破，依旧温和地请老妪坐下，装模作样地诊了诊脉，便包了几味寻常的止咳草药递过去：“老人家是染了风寒，久咳伤肺。按此方煎服，静养几日便好。”

那汉子千恩万谢，接过药，却并不急着走，反而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先生仁心仁术，俺们……俺们都感激得很！俺叫胡三，就住在这后山，先生日后若有什么跑腿打杂的粗活，尽管吩咐！” 他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柳毅微微一笑：“胡三哥客气了。”

这胡三，便是玉面狐狸座下颇有些机灵的一个公狐狸。他天生一双慧眼，虽道行不高，却能窥破许多幻象跟脚。那日玉面狐狸回去后，虽未明言柳毅身份，却严令麾下所有狐子狐孙，见柳先生如见她本人，必须毕恭毕敬，不可有丝毫怠慢。胡三便留了心，暗中观察柳毅，他那慧眼虽看不透柳毅深藏的蛟龙本质，却能模糊感应到柳毅体内那浩瀚如海、却又引而不发的磅礴妖力，以及那力量呈现出的……巨蟒之形！

“这位柳先生，定是位道行极高的蟒仙老祖！在此隐居体验凡尘呢！”胡三自以为得计，心中激动不已，觉得这是天大的机缘，若能讨好这位“老祖”，得其指点一二，胜过百年苦修！

于是，胡三便时常借故前来，或是送些山货，或是假装求医，实则是在柳毅面前刷存在感。柳毅知其心思，也不驱赶，只当是隐居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偶尔与他闲聊几句山野趣闻，胡三都如聆仙音，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