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85章 仿生残骸

夜色如铁，沉重地压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上。寒风是这片死寂世界唯一的主宰，它并非轻柔吹拂，而是卷着亿万颗尖锐的砂砾，如同无数无形的鞭子，狂暴地抽打着敢于踏入此地的一切。每一粒沙子打在脸上，都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提醒着生命在此地的脆弱与渺茫。

赵元昊猛地勒紧马缰，他胯下那匹神骏的河西战马喷出一股浓重的白雾，前蹄微扬，随即稳稳停住。几乎在同一瞬间，他身后那支约百人的精锐骑队——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夏铁鹞子——也齐刷刷地静止下来。没有一丝杂音，没有一句号令，人与马都仿佛融入了这片浓稠的黑暗，化作了戈壁上另一片怪石嶙峋的景观，唯有偶尔马匹不耐地喷息，才透露出一点活物的气息。然而，这片死寂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在持续振动。

是元昊腰间的那柄佩刀。

这柄以西域陨铁，辅以皇室秘传锻造之术铸就的利刃，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颤动着。那并非风吹刀鞘的晃动，而是源自刀身内部的、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凶兽正在发出不安的低吼。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华美的刀鞘缝隙中，正透出一种幽蓝惨绿交织的异光，光芒并不稳定，时而黯淡如萤火，时而炽盛如鬼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与不祥。

几个时辰前，来自都城兴庆府的加急密报，与这佩刀的异常震动几乎同时抵达他的行营。密报上的字句简洁却沉重：边境几处隐秘哨所接连侦测到，在靠近宋境秦州方向的戈壁深处，有数次来历不明、强度惊人的能量波动。负责监控天地异象的宫廷老祭司在密报末尾附加了亲笔注释，称其波形特征古怪至极，与以往记录的任何地动、极光或陨星坠落引发的天象都截然不同，但那波动中隐隐透出的一丝韵律，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的不安。而此刻佩刀的反应，则直接而粗暴地印证了元昊内心深处最不愿证实的猜测——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必然与那深藏于贺兰山乃至整个西北地脉之下的、不可言说的存在有关。

他抬起戴着皮质护腕的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身后如同雕塑般的铁鹞子骑兵立刻无声地动了起来，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向两侧散开，形成一道弧形的警戒线，弩箭上弦，长刀出鞘半寸，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元昊自己则轻轻一夹马腹，策动战马，不再依赖星图或向导，而是完全循着腰间佩刀嗡鸣最强、光芒最盛的方向，缓缓前行。

刀尖所向，冥冥中指引着前朝皇陵核心区的方位。那里是王朝的禁区，是连他这位西夏之主也轻易不愿深入的古旧之地。越是靠近，佩刀的震动就越是剧烈，以至于刀鞘与甲胄摩擦，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咔咔”声。那幽蓝惨绿的光芒也愈发妖异，不再仅仅是透出，而是如同活物呼吸般，在刀身上明灭脉动，甚至将元昊握缰的手也映照得一片诡异。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过前方被黑暗吞噬的地平线，心中念头电转，将近期所有蹊跷之事串联起来。

天机阁遇袭。那伙身份不明、手段狠辣的袭击者，目标明确地破坏了阁中核心区域，并在混乱中夺走了一个被标注为“备用谐振部件”的金属造物。现场遗落的一柄狭长弯刃，经最顶尖的匠人查验，其材质与他这柄佩刀同源，皆是以那种极为罕见、能导引特殊能量的陨铁锻造。那场袭击，当时他就觉得并非简单的破坏或抢夺财物，更像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测试”——测试这种特殊材质与地底存在的感应强度，寻找一种能够稳定实现物理交互的媒介或通道。

而就在不久前，秦州方向的矿洞传来隐隐的、闷雷般的巨响，紧接着，这片边境戈壁便出现了连祭司都感到不安的能量波动，自己的佩刀更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那扇被先祖秘密封印、记载于皇室最隐秘卷宗中的“门”，难道真的被那些只知道开矿赚钱的宋人，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想到这里，元昊猛地一勒缰绳，马匹停在了一片地势低洼、怪石嶙峋的区域。这里的风似乎都变得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滞感，仿佛光线在这里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吸入肺部的空气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佩刀的嗡鸣已经达到了顶点，几乎要挣脱刀鞘的束缚，灼热感透过层层衣物传到他的皮肤上。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卫，徒步走向洼地中央。脚下的沙砾踩上去感觉异常松软，似乎下方的结构曾被某种巨力扰动过。他挥了挥手，几名心腹亲卫立刻无声地跟上，他们手持工具，目光警惕。

“这里。”元昊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依然清晰冷冽，他指向一堆看似随意散落、但与周围环境相比又略显突兀的乱石。

亲卫们领命，开始小心翼翼地搬动那些沉重的石块。他们都是百里挑一、对元昊绝对忠诚的死士，经历过尸山血海，但此刻，面对这未知的探寻，每个人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石块被一块块移开，扬起的沙尘在佩刀异光的照射下，如同飞舞的磷粉。

终于，当最后几块石头被挪开，一具扭曲的、半埋在沙土中的残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连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那绝非自然界的造物，也不同于他们见过的任何攻城器械或精巧机关。它的外形依稀能分辨出扭曲的人形，但四肢的比例极其怪异，手臂过长，关节的反弯角度非人所能及。构成它躯体的主要材质是一种暗哑的银灰色金属，反射不出丝毫光亮，表面却布满了极其复杂、仿佛蕴含某种规律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上去，更像是金属本身自然生长而成。在金属躯干之上，某些区域还覆盖着类似黑色皮革或高强度纤维组织的破损残留，此刻，这些材质断裂的边缘，以及躯干核心区域，正闪烁着微弱的、与元昊佩刀共鸣频率完全一致的蓝绿色光晕，如同垂死生物最后的心跳。

元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残骸的样式，尤其是躯干中央那种独特的环形结构以及光晕闪烁的特定模式，他见过——不是在图纸上，不是在传说中，而是在活人身上！国师野利仁荣，在他偶尔进入最深沉的冥想状态、周身能量场不受控制地微微外显时，其胸膛核心处曾流露出与此极为相似的特征！只是国师身上的光芒更为内敛、完整，充满一种深邃难言的力量感；而眼前这具残骸所散发的，则是破损、外露、极不稳定的能量紊乱。

一股寒意顺着元昊的脊椎悄然爬升。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仔细检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亲卫们强压下本能的恐惧，依令而行。他们改用特制的铜质工具，小心地清理残骸周围的沙土，试图将这诡异的造物完整地暴露出来。随着清理的进行，残骸的破损程度触目惊心。它似乎经历过一场极其剧烈的爆炸或高速撞击，一条左臂从肩关节处完全断裂，不知所踪；胸腔严重塌陷，裂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露出了内部错综复杂的结构——那绝非他们所知的任何机械构造，没有齿轮、连杆或发条，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密如血管神经的脉络，连接着一些仿佛天然形成的晶格状结构，一些断裂的脉络端口，还不时迸射出细小的、幽蓝色的电火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死寂的洼地中，只有风声、工具的刮擦声和这诡异的电火花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名正在小心翼翼清理残骸断裂左肩关节内部的亲卫，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陛下！您看……看这个！”

元昊立刻快步上前，俯下身。借着佩刀和残骸自身发出的微弱光芒，他看清了亲卫所指之处。在那断裂的、布满细微线路的肩关节内部，一个约拇指大小、相对完好的精密零件镶嵌在复杂的结构中。那个零件表面光滑，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周围材质的暗金色，而就在这光滑的表面上，清晰地刻印着一个图案——那是北宋官造器物上常见的、代表官府监造和标准的印记！

轰！

一股混杂着极致震怒、荒谬绝伦与凛然寒意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上元昊的心头，几乎让他眼前一黑。宋官造？！这具明显与国师同源、蕴含着远超当世理解的非人技术的仿生残骸，其内部的核心零件上，竟然打着宋国的官印？！

这怎么可能？！前代“异人”遗留的、被视为禁忌的技术，难道在久远的过去，就已经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渠道，流入了宋国，并且被他们的工匠所研究、甚至……仿制成功了？还是说……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宋国朝廷本身，就与那些沉睡于地底、或被封印的“异人”，有着更深层次、不为人知的牵连？他们那个天机阁里层出不穷的奇特装置，那个能在关键时刻发出中和异常能量脉冲的声波武器……莫非其最根本的技术源头，也在于此？

无数的疑问、猜测、阴谋论在元昊的脑中疯狂炸开，交织成一团乱麻。他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带着扭曲感的冰冷空气，示意亲卫让开。他自己则缓缓蹲下身，将那只未持刀的左手，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靠近残骸暴露出的、闪烁着最剧烈异光的核心区域。

佩刀的共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刀柄传来的灼热感几乎烫手。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些如同活物般脉动的晶格脉络时——

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庞杂、混乱到极致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又似无声的惊雷，猛地通过佩刀与残骸之间建立的共鸣通道，汹涌地冲入了元昊的意识！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感知”洪流：

破碎的频率信号呼啸而过，其中夹杂着与秦州矿洞传来的异常脉冲高度相似的波形片段，证明两者同出一源；

杂乱无章的二进制代码碎片疯狂闪烁，其独特的排列模式让他瞬间联想到汴京密探发回的、关于宋国几位官员在梦游状态下书写出的那些无人能解的“天书”；

一连串模糊却带着强烈空间感的坐标信息稍纵即逝，清晰地指向了几个特定地点——戈壁的更深处、宋境内的某座名山，甚至……更遥远的南方海洋；

而最让元昊心悸，乃至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是在这信息流的最后，他感知到这具残骸最深处，一个尚未完全熄灭的核心驱动模块中，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冰冷的“指令”回响。那是一种非人的、毫无感情的、以维持某种特定存在和无限扩张为最高优先级的意志残留。这与国师身上那种超然物外、又带着一丝对世间万物探究意味的气息截然不同，这种意志更加原始，更加直接，也更加……饥饿。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本能。

元昊猛地收回了手，如同被毒蛇咬噬般迅速后退一步，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后背一阵发凉。这具残骸，绝非国师那样的特殊、唯一的个体，它更像是一个……量产的士兵？或者一个被投放出来的探针？属于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非人化、更具侵略性的系统。而可怕的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技术，竟然流入了宋国，还被堂而皇之地刻上了官印！

片刻的震惊之后，元昊的眼神迅速恢复了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和深沉。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与威严，在这片诡异的洼地中回荡：

“把所有能拆下来的、带有特殊结构和印记的部件，尤其是那个带宋印的，小心取下，用铅盒和油布包裹严密，隔绝一切能量探查。”他命令道，“彻底搜查周围五里范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残骸或碎片。此地划为最高禁区，派一队人秘密驻守，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包括国师的人——不得靠近！”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沉沉的夜幕，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秦州，是宋国边境，更是大宋都城汴京所在的方向。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复杂而充满算计的弧度。

“技术中立？数据为公？”他低声重复着从天机阁流传出的、被一些宋国文人津津乐道的《墨家宣言》中的字句，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好一个冠冕堂皇、欺世盗名的说辞。原来你们宋人，早就偷偷染指了这非人的、禁忌的力量，却还要在天下人面前摆出一副道貌岸然、止戈兴仁的样子。”

现在，他手中握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极具杀伤力的筹码。一具源自地底恐怖存在、却打着宋国官印的仿生残骸。这不仅仅是证据，更是一把钥匙，一把足以在宋国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足以让那位刚刚设立“超常事务司”、雄心勃勃意图直接对抗非寻常威胁的宋国年轻皇帝，陷入极端被动和信任危机的钥匙。

“传令回兴庆府，”元昊对一直恭候在旁的传令官吩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加派三队最精干的‘夜不收’好手，根据我刚才感知到的坐标信息，秘密勘探那几个地点，尤其是宋境内的那个，要不惜一切代价查明虚实，但绝不可打草惊蛇。第二，以最严厉、最尖锐的措辞，起草一份国书，通过正式外交渠道递送汴京。质问宋国朝廷，为何他们官造的零件，会出现在意图危害我西夏边境安宁的‘妖物’体内！要求他们立刻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并公开停止一切相关的、危险的‘妖术’研究！”

他的意图很明显：要把这潭水彻底搅浑。宋人或许是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但他们显然没有能力控制从盒中跑出来的东西，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场超越凡俗认知的危机，对于一直处于守势的西夏而言，或许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必等到地底那令人战栗的存在完全苏醒，他或许就能利用这混乱，在这场已然升级的博弈中，抢占一步先机。

戈壁的夜风更冷了，如同刀锋般刮过，吹动着元昊绣着暗纹的袍角，发出猎猎声响。但这寒意，却吹不散他眼中愈发炽烈、仿佛要焚尽一切的野火。地下的阴影正在不受控制地蔓延，而地上的权势争斗，也因此被拖入了一个更加诡谲、更加危险的新阶段。他手中的这具冰冷残骸，将不再仅仅是一个秘密，它将成为投向宋国朝堂心脏的一把淬毒匕首，也是他撬动未来格局的第一根杠杆。漫长的黑夜，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