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98章 最后备份

夜色深沉，秦州前线行营的火把在带着金属锈蚀气味的夜风中明灭不定。崔婉宁站在实验区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面滚烫的青铜镜。镜面传来的震颤愈发剧烈，内部的冰裂纹路躁动不安，仿佛随时会破镜而出。她知道，这不是错觉，是地底那巨物正在逼近某个临界点的清晰征兆。

三个时辰。推算中下一个“伪静默窗口”的极限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切割着每一寸流逝的光阴。行营内，信使往来奔驰，军士依据周博士团队不断更新的能量衰减曲线调整着矿洞口的布防，空气中弥漫着钢铁摩擦与压抑的低语。而在这一切之上，是来自汴京方向的、更为庞大而混乱的声浪——那是帝国中枢正在进行的、史无前例的大撤离所传来的微弱回响。她虽未亲见，却能从那隐约的骚动与看守骤然增加的换防中，感受到那座都城的痛苦挣扎，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包裹着她。

她强迫自己将心神沉入刚刚通过范公网络辗转送来的最新数据——那是林沐然在汴京司衙深处，凭借其特殊感知捕捉到的能量脉冲峰值与衰减速率。炭灰密写的数字冰冷而残酷，明确指出窗口期可能进一步缩短。她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利用所有已知参数——墨衡传递的木签频率、林沐然的感知数据、她自己构建的能量模型，以及刚刚验证的陨铁共振干扰效应——进一步优化攻击模型，确定那稍纵即逝的“破壁”瞬间，陨铁共振干扰的最佳频率和能量注入点。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与她怀中青铜镜震颤频率隐隐共鸣的波动，自汴京方向，沿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通道，拂过她的感知。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她心头猛地一紧。那不是地底巨物的咆哮，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宁静。

汴京，超常事务司深处，那间被临时改造、屏蔽了大部分外界杂音的实验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熔炼的金属以及某种奇异晶体的淡淡腥甜气味。林沐然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他正将全部精神聚焦于眼前一座结构精密的装置上。装置核心，一片新打磨的、泛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晶片，正悬浮在几道交错引导的磁场与能量流中，发出轻微的、如同水滴没入深潭般的嗡鸣。

他怀中，那面与崔婉宁手中同源的青铜镜，此刻已不再是滚烫，而是散发出一种近乎灼人的高温，镜背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镜子的预警与地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压迫感，都在告诉他——时间不多了。汴京全城的混乱撤离，司衙内大部分人员的匆匆离去，以及周博士等人坚守岗位接收前线数据时那凝重无比的表情，无不印证着最终的危机正在倒计时。

他理解了范公网络促成那次短暂“联合讯问”的深意，也明白了崔婉宁传递来的简化能量模型所指向的唯一生路——利用那短暂的“伪静默期”进行决死一击。然而，攻击需要武器，需要精准的时机，更需要……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备份……”林沐然低声自语，目光落在悬浮的晶片上。这不是地底系统那种掠夺式的意识吞噬与分布式计算，而是墨家与天机阁技术结合下，一种更为温和、更具自主性的意识保存技术。它源于对前代穿越者遗留生物晶片的研究，以及对“文明火种”这一概念的极致推演。他知道崔婉宁一直在推动这方面的研究，作为应对彻底失控的最后手段。

现在，可能就是启用这最后手段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稳定地放在装置两侧的感应铜板上。他闭上双眼，不再去抗拒脑海中那来自地底的同源波动，反而以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姿态，主动引导着自身的记忆、感知、所有的知识与情感——那些关于星空的观测、关于诡异波动的记录、关于狱中炭灰密写的计算、关于与崔婉宁在狭窄廊道那瞬间的交错与信息传递——全部向着那片空白的晶片涌去。

过程并非毫无痛苦。意识的抽离如同剥离灵魂的碎片，地底巨物的低频嗡鸣试图干扰这个过程，仿佛察觉到了这个“小虫子”试图逃脱它无形网络的举动。林沐然的眉头紧紧蹙起，身体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停止。装置周围的光芒随着他意识的注入而变得明亮且稳定，晶片内部开始浮现出细微、复杂、不断流转的光纹，如同封存了一段鲜活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林沐然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疲惫深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片不再空白、而是承载了他全部“存在”的晶片从磁场中取下，放入一个特制的、内衬软绒的铅盒中。铅盒隔绝内外能量交互，是保存这脆弱“火种”的最佳容器。

也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崔婉宁走了进来。她显然是匆忙赶来，发髻有些微散，脸上带着连日奔波和极度焦虑留下的痕迹，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林沐然手中那个刚刚合上的铅盒上，以及他脸上那种混合着释然与决绝的神情。

“沐然？”崔婉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外面已经……你这是？”她注意到了实验室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残留，以及那片晶片被取走后装置核心的空荡。

林沐然将铅盒递向她，动作郑重无比。“婉宁姐，”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是‘最后备份’。”他指了指铅盒，“里面是我能记录的一切。记忆，感知数据，对地底波动规律的观察……所有可能对理解它、对抗它有用的东西。”

崔婉宁没有立刻去接，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她看着林沐然，瞬间明白了这“备份”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同伴在预见到自身可能无法存续的情况下，为文明留下的最后火种。一种尖锐的痛楚刺穿了她在秦州前线强行构筑的冷静外壳。

“我们还有时间，”她的声音压抑着情绪，“窗口期虽然缩短，但陨铁正在调运，‘天工计划’已经启动，破壁武器……”

“我知道，”林沐然打断她，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带着无尽疲惫的笑容，“我相信你们能做到。但婉宁姐，我们都清楚地底那东西是什么。它学习，它进化，它利用一切……包括人的意识。谁也无法保证，在最后的冲击中，会发生什么。”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昏沉混乱的天空，“汴京在撤离，秦州在备战，这是文明的背水一战。多一份准备，多一颗火种，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如果……如果我最终没能离开汴京，或者……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不再是我自己。这备份，至少证明林沐然曾经存在过，思考过，抗争过。”他再次将铅盒向前送了送，“拿着它。这不仅是我的备份，也是我们这一路走来，所有发现与挣扎的见证。或许……或许在未来，它能帮到你们，帮到后来者。”

崔婉宁沉默着，实验室里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骚动和装置冷却的细微滋滋声。她看着林沐然那双清澈却仿佛已看透结局的眼睛，终于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个不过巴掌大小、却重逾千钧的铅盒。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与她怀中青铜镜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我答应你，”她将铅盒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注入了一种沉重的力量，“我会守住它。无论秦州结果如何，无论……你我结局怎样。这份火种，不会熄灭。”

没有更多的言语，也没有矫情的告别。在这一刻，任何的宽慰与保证都显得苍白。他们站在风暴眼即将消散的边缘，一个肩负着破壁的攻击重任，一个选择了成为沉默的备份。这是分工，亦是诀别。

林沐然点了点头，脸上那淡淡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消散在深深的疲惫里。“快走吧，婉宁姐。秦州需要你。三个时辰……不，可能更短了。”

崔婉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此刻同伴的样貌刻入脑海，然后毅然转身，握着那枚承载了“最后备份”的铅盒，大步离开了实验室。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廊道中迅速消失，融入外界的混乱与喧嚣。

林沐然独自留在实验室里，听着远处汴京撤离的声浪——那哭声、喊声、马蹄声、以及官差维持秩序的呵斥声，如同潮水般拍打着这座即将倾覆的都城。他缓缓坐倒在椅子上，闭上双眼，不再压制脑海中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地底嗡鸣。他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备份”——不是将意识导出，而是将自身化为一个更敏感、更不设防的接收器，试图在最终的寂静或爆发来临前，捕捉那地底巨物最细微的动向，为前线传递可能最后的关键信息。

而在超常事务司另一个相对安静的院落，以周博士为首的技术人员仍在坚守。当信使将范公网络传来的、关于窗口期可能不足两个时辰的最新加密情报送到时，周博士看着数据纸上那触目惊心的“衰减加速”字样，眉头锁成了死结。

“立刻设法传给崔顾问！不，直接加密发往秦州前线行营！要快！”他嘶哑着下令，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

与此同时，城西墨家秘密据点内，弟子们根据墨衡“零散”预案转移出的计算仪部件组装成的监测装置，屏幕上的波形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向低谷。墨家长老面色凝重：“确认下降通道！窗口期比预估更短！逆向解析不能停，准备捕捉一切‘对话’可能！”

信息在混乱中艰难传递，火种在绝望中被默默保存。秦州的低沉嗡鸣穿透夜色，如同末日的倒计时敲击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汴京的撤离洪流仍在缓慢蠕动，文明的灯火在风中明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或是永恒的黑暗。

三个时辰的倒计时，悬而未决。而真正的“最后备份”，已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