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12章 天工溯源

夜晚，崔婉宁工坊的烛火却亮得比平日更久。她几乎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摊开满桌的图纸与残卷之中，眉头紧锁，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白日里目睹的那非人一幕——林沐然眼中迸射出的诡异蓝光，那瞬间重创西夏刺客的可怖能量——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恐惧与一种被欺骗的恼怒交织，让她坐立难安。她需要一个答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线索，来理解自己究竟卷入了何等诡谲的旋涡。

她先是翻出了家传的《天工图谱》。这本被视为根基的绢本，此刻在她眼中却多了一层迷雾。她强迫自己暂时抛开对林沐然的惊惧，将注意力集中在图谱本身，特别是那被刻意涂抹、墨迹含有未知有机成分的《异金篇》周围。她用自制的放大水晶仔细审视着那些模糊的轮廓和未被完全遮盖的边角符号。

接着，她做了一件此前从未想过的事——她取出了另一卷被视为“无用杂学”、来自一位云游方士的《机巧格物论》残本。这残本绘图粗陋，文字也多是臆测，但其中一些关于“自行机关”、“传导之力”的零散描述，却隐隐与《天工图谱》中某些超越时代的精密结构遥相呼应。

烛火跳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她比对着两本书中关于齿轮传动、杠杆联动的图解，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一个是家传秘宝，渊深难测；一个是江湖野录，荒诞不经。它们本应风马牛不相及，可那结构原理，那力的流转方式，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相似性，仿佛源自同一套她无法理解的、冰冷而高效的规则。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机巧格物论》最后一页角落的一个标记——那是一个极其简略的青铜齿轮图案，旁边注着小小的“枢机”二字。

这个标记……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崔婉宁猛地站起身，几乎碰翻烛台。她扑向另一口存放祖父遗物的旧木箱，近乎粗暴地翻捡着，直到找出几本纸张泛黄、散发着淡淡防蠹草药味的河工笔记。她的祖父曾任将作监少监，主持过多项大型水利工程。

她飞快地翻阅着，指尖划过那些记录着水位、土方、物料消耗的枯燥数字和草图。终于，在一本笔记关于某处险要河堤加固工程的记载末尾，她停了下来。

那一页的空白处，用几乎淡不可见的墨线，绘着一个与《机巧格物论》上完全相同的青铜齿轮标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笔迹因年久有些模糊：“地脉异金，非火能熔，力导则沛，然汲引过度，恐惊枢机，反噬其身。”

地脉异金！惊枢机！反噬！

这几个字眼如同冰锥，刺入崔婉宁的眼中。白日范纯仁来访时，言语间透露出的朝堂争议焦点，正是商水铜矿伴生的“银白异金属”！祖父笔记中讳莫如深的“地脉异金”，难道就是指那个？而这“枢机”标记，又代表了什么？为何会与那江湖残本上的图案一致？

一个更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从贴身锦囊中取出那粒林沐然赠予的银白色金属碎屑——那坚不可摧、非属此世的“信息蚀痕”。

她先是将碎屑小心翼翼置于祖父笔记的那枚齿轮标记上。

毫无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进行一场亵渎神圣的仪式，又将镊子夹着的碎屑，缓缓移向《天工图谱》——《异金篇》被涂抹区域附近的一处复杂结构图。那图上绘着的，正是一组她一直无法完全理解其功用的交错齿轮。

就在碎屑悬停于图谱上方寸许之时，异变陡生！

那粒安静躺着的钛合金碎屑，竟毫无征兆地微微震颤起来，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猛地向图纸贴附过去！虽未真正吸附，却呈现出一种清晰的磁吸倾向。

更令人骇然的是，就在碎屑产生反应的同时，《天工图谱》上那组齿轮结构的线条，竟幽幽泛起了一层微弱却毋庸置疑的蓝色光晕！

那光芒极淡，却稳定而冰冷，绝非烛火反射。光沿着的纹路蜿蜒亮起，勾勒出的图案——那交错的角度，那精确的弧线——崔婉宁绝不会认错！

那与她白日惊鸿一瞥所见，林沐然左眼虹膜周围浮现出的、明灭不定的诡异几何状蓝色光纹，几乎一模一样！

“嗡——”

崔婉宁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仿佛有某种坚固的认知壁垒在眼前轰然倒塌。她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工具架上，发出哐当乱响。

家传的《天工图谱》，祖父笔记里的神秘标记，林沐然留下的异界碎屑，还有他那非人的蓝色眼纹……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在此刻被这诡异的同源蓝光强行焊接在了一起！

她原以为自家传承的技艺，纵有超越时代之处，也终究是扎根于此世土壤，是先秦墨家亦或某个失落工族智慧的遗存。可眼前这景象，却冰冷地告诉她，这技术的根源，或许与她所理解的“此世”毫无关系，反而与林沐然这个来自不可知未来的“天外异客”，存在着某种她无法想象的直接关联！

那蓝光，是某种标识？还是一种……共鸣？

工坊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崔婉宁苍白而震惊的面容。她望着桌上那依旧泛着微蓝光晕的图谱，以及那粒仿佛找到了归宿的银白碎屑，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仿佛无意中窥见了一个横跨漫长时光、连接不同世界的巨大秘密的一角，而这秘密的背后，是福是祸，是深渊还是阶梯，她全然不知。

……

同一时刻，范府西厢。

林沐然正对着一盆清水，试图用冰冷的触感压下左眼深处一阵紧似一阵的胀麻。水波微澜，倒影中，他虹膜周边那圈诡秘的蓝色几何光纹比昨日更为清晰，如同一个缓慢生长的活物烙印，时刻提醒着他自身正在发生的异化。

袖中，那段二进制雷击木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发热。

几乎是同时，脑内“璇玑”那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毫无情绪波动：“警告：检测到西北偏西方向同源能量扫描脉冲，强度3.2标准单位，持续性较上次提升52.3%。能量特征与西夏宫廷秘藏‘天外玄铁’匹配度高达91.7%。生物电接口受到轻微干扰，建议避免直视强光源。”

又来了！而且更强，更近了！

林沐然的心猛地一沉。那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的西夏追踪者，显然正凭借他们手中那所谓的“天外玄铁”，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汴京虽大，范府虽深，在这等超乎常理的追踪手段面前，又能提供多少真正的庇护？

他强压下喉头的干涩，试图在脑中调取关于西夏“铁鹞子”死士或那种秘“天外玄铁”的资料，以求找到一丝应对之策。

然而，念头刚动，左眼深处猛地炸开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神经！他闷哼一声，捂住眼睛，眼前瞬间一片昏花。

“接口波动加剧，触发二级排异反应。强制中断非必要信息调取。”“璇玑”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璇玑！”林沐然在脑中低吼，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怒，“他们到底是怎么追踪的？那‘天外玄铁’究竟是什么东西？！”

“信息不足，无法精确解析其运作机理。推测其与系统本源能量或宿主目前携带的‘信息疤痕’存在某种共鸣效应。持续接近意味着对方追踪手段有效，且大概率具备定向能力。”

冰冷的分析，毫无安慰可言。林沐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被无形丝线捆绑着、拖向未知蛛网的飞虫。

就在这时，“璇玑”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铺直叙地追加了一条新的检测报告：“新增检测到微弱同源能量反应，强度0.7标准单位，方位指向城西偏南，崔婉宁工坊区域。能量模式与西北扫描脉冲存在差异，表现为低频、稳态共鸣特征。初步判断与《天工图谱》或‘异金碎屑’有关。”

崔婉宁？工坊？

林沐然一怔。她那边又发生了什么？那本诡异的图谱和那片来自仪象台的碎屑，难道也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异动？这与西夏人的逼近，是巧合，还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分析两者关联性。”他忍着不适下令。

“数据不足，无法建立直接因果模型。但两处异常能量反应同时出现，概率上存在23.6%的关联可能。建议：增加对崔婉宁及《天工图谱》的观测权重。”

未知的追踪者在逼近，唯一可能拥有技术线索的盟友那边也出现了不明状况，而自己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记忆还在不断流失……林沐然感到那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急速收拢，压力几乎令人窒息。

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范府的庭院寂静无声，但他知道，暗处的监视目光从未离开。

旋涡，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更多未知因素的注入，变得更加湍急、更加凶险。而他，正被卷向最中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