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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旅馆房间里亮起，映照着顾溟晦暗不明的脸，他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悬在拨打键上，停顿了许久，最终重重按下。
电话接通了，另一端是胡尚锋压抑着情绪的声音：“顾溟？”
“老胡，”顾溟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刻意营造的疲惫和一丝示弱，“我们……能谈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胡尚锋才开口：“你在哪？”
“城西，那座废弃的化工厂，你知道那里。”顾溟报出地点，那里空旷、无人，曾经处理过一些不宜在市区解决的麻烦，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就我们两个，行吗？我不想……有别人。”
“……好。”胡尚锋的回答简短有力，“一小时后见。”
挂断电话，顾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胡尚锋不会相信他只是想谈谈，他自己都不信，这是一个阳谋，一个陷阱。而他，就是那个诱饵。
与此同时，据点内，胡尚锋放下手机，脸色凝重。
“是他？”姜砚知立刻问道。
“嗯。”胡尚锋点头，“约在城西废弃化工厂，说只想跟我一个人谈。”
刘瑞立刻跳了起来：“老胡，这明显是个圈套啊！肯定是那个孤觞让他这么干的！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知道是圈套。”胡尚锋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这也是我们抓住那个孤觞的唯一机会。他躲在暗处，我们太被动了。顾溟现在是他和我们之间唯一的连接点。”
姜砚知快速调出化工厂的平面图和周边环境数据：“地点空旷，适合埋伏，也适合……对方设伏。我们必须提前布置，占据主动。”
“没错。”
胡尚锋下定决心，“刘瑞，你跟我一起去，埋伏在工厂东侧的废弃管道区，听我信号行动，砚知，你在外围高点建立狙击和观测位，同时监控周围能量波动，有任何异常立刻预警，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那个家伙，把顾溟拉回来！”
一小时后，废弃化工厂。
锈蚀的钢铁骨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耸立，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的残留气味。
顾溟独自站在曾经是主厂房的空旷地带中央，脚下是龟裂的水泥地，杂草从缝隙中顽强钻出。
他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周围死寂中潜藏的不安，他知道，胡尚锋他们一定已经到了，正隐藏在某个阴影里，如同等待猎物的猎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一个慵懒而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不错的舞台，充满了……破败的美感。”
顾溟猛地转头，看到孤觞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倚靠在一根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反应罐旁，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目光扫过周围的断壁残垣，最后落在顾溟身上。
“看来，你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亲手斩断那些无用的牵绊了？”孤觞的语气带着赞许，“很好，这才是迈向真正自由的第一步。”
顾溟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就在此时，胡尚锋的身影从一堆废弃的金属箱后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眼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死死盯着孤觞，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祸害在背后搞鬼！”
孤觞似乎对胡尚锋的出现毫不意外，他缓缓直起身，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参加一场无聊的茶话会遇到了不速之客。“‘园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始终学不会尊重他人的选择。”
“选择？”胡尚锋怒极反笑，“你管这种把人往地狱里推叫选择？我今天一定要把你这个蛊惑人心、危害社会的毒瘤彻底清除！”
“清除我？”孤觞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就凭你？还是凭你藏在暗处的那位小朋友，以及远处那个拿着玩具枪的观察者？”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刘瑞藏身的管道区和姜砚知可能所在的方位，仿佛他们的埋伏在他眼中如同儿戏。
刘瑞在管道里暗骂一声，握紧了拳头。姜砚知透过狙击镜看到孤觞那仿佛能穿透障碍的目光，心头也是一凛。
“少废话！”胡尚锋低吼一声，周身灵智开始涌动，显然准备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
嗡——！
一阵诡异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沉嗡鸣声骤然响起。
工厂周围的空间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荡漾，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数个大小不一、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光芒的微型帷幕裂缝，毫无征兆地在空气中撕裂开来。
“怎么回事？！”刘瑞惊呼出声。
“能量读数飙升！是强制性的临时裂隙！有人干扰了当地的帷幕稳定性！”姜砚知急促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下一刻，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污秽与疯狂气息的低阶灾魇，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些裂隙中蜂拥而出。
它们发出刺耳的嘶鸣，没有任何辨别，直接扑向厂房内所有散发着生命和能量波动的存在，顾溟、孤觞、胡尚锋，乃至隐藏的刘瑞。
混乱在刹那间爆发。
“妈的！”胡尚锋怒骂一声，不得不暂时放弃对孤觞的攻击，灵智凝聚，一张闪烁着净化光辉的卡片在他手中瞬间成型、破碎，化作一道扩散的能量波纹，将最先扑向他的几只灾魇震退。
刘瑞也从藏身处冲出，口中大喝：“二哥助我！”隐约有关羽虚影一闪而逝，他拳风刚猛，将一只试图偷袭的影犬砸飞。
姜砚知在高点连续开枪，特制子弹精准地点射着试图从高处接近队友的飞行类灾魇。
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中央，孤觞却反常地没有立即动手，他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混战，非但没有惊慌，眼中反而闪烁起极度兴奋与疯狂的光芒，他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这就更有趣了！连‘它们’都来参加这场盛宴了吗？”
胡尚锋一边艰难地抵御着仿佛无穷无尽的灾魇，一边死死盯住站在原地、似乎置身事外却又身处风暴眼的孤觞，脸色铁青。这些裂隙出现得太巧了。
是巧合，还是……
顾溟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灾魇的嘶鸣，队友们战斗的呼喝，孤觞疯狂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感官。
一只利爪魔注意到了落单的他，嘶叫着扑了上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眼中寒光一闪，灵智流转，【心绪穿刺之视】的卡片轮廓在意识中凝聚、破碎。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刺向利爪魔，那怪物冲势猛地一僵，发出痛苦的嚎叫，动作瞬间迟缓。
帮助队友击退灾魇？还是……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玩味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大演出的孤觞。
他该帮谁？
他又属于哪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