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被父母搀扶着回屋歇息后,梁流萤让人去灶房烧些热水,自己则拉着小妹走到院子角落的槐树下。此时的小妹仍心有余悸,小手紧紧攥着梁流萤的衣角,眼眶通红,说起刚才的事时,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姐姐,刚才婚礼正热闹呢,苏秀才刚给春桃姐敬完酒,突然就冲进来几个壮汉,看着凶巴巴的。” 小妹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他们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说春桃姐以前在山匪窝待过一年,还说…… 还说春桃姐和窝里的山匪都不清不楚,说的话可难听了,好多婶婶都捂住了耳朵。”
梁流萤的心猛地一揪,她知道山寨的那段日子对那些女孩来说都是噩梦。“那后来呢?” 梁流萤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后来啊,苏秀才脸都白了,手里的酒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小妹的声音更低了,“那些壮汉还不依不饶,说苏秀才娶了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是倒了八辈子霉,还让苏秀才赶紧写休书,不然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苏秀才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最后真的让人拿了纸笔,好像真的要写休书……”
“春桃姐看到苏秀才要写休书,一下子就哭了,她想跟苏秀才解释,可苏秀才根本不听,还把她推开了。” 小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春桃姐当时就崩溃了,她哭着跑出了院子,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等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往河边跑,然后‘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梁流萤听完,只觉得一阵怒火涌上心头。那些壮汉不分青红皂白,当众散播如此下流的流言,毁人清白;苏文轩身为新郎,不仅不相信春桃,还被流言左右,甚至要写休书,简直懦弱至极!而春桃,本以为认回亲人、嫁得良人就能开启新生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推向了绝境,实在可怜。
她抬头望向春桃房间,窗户纸上映出春桃母亲忙碌的身影,想来是在照顾春桃。梁流萤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不能让春桃就这样被流言毁掉,也不能让那些散播流言的人逍遥法外。她必须查清楚,那些壮汉到底是谁派来的,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春桃。
这时,小弟端着热水走了过来,看到三姐在哭,连忙问道:“姐,三姐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怕刚才的事?”
梁流萤摸了摸小妹的头,温柔地说:“没事了,有姐姐在,不会再让春桃姐出事了。小弟,你先带三姐回屋,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顺便问问春桃的情况。”
安顿好弟弟妹妹后,梁流萤快步走向春桃的房间。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她绝不会退缩,一定要还春桃一个清白,让她能重新抬起头来生活。
梁流萤安顿好春桃那边,便径直走向苏家临时租住的小院。此时的苏文轩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宣纸,手里握着毛笔,却迟迟没有落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满是纠结与烦躁。院子里还残留着婚礼的痕迹,红绸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却没了往日的喜庆,反倒透着几分凄凉。
听到脚步声,苏文轩抬头看到梁流萤,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板的模样,站起身略一拱手:“梁姑娘,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梁流萤没有绕弯子,直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张空白的宣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苏秀才,我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和春桃的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苏文轩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喉结动了动,沉声道:“姑娘想必也听说了那些流言,春桃她…… 她竟有那样不堪的过往,这让我如何面对乡邻?如何对得起孔孟圣贤的教诲?这休书,我必须写。”
“休书?” 梁流萤冷笑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苏秀才,你口口声声说对得起孔孟圣贤,可圣贤教你的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否定一个人吗?是在妻子遭遇流言打击、险些丧命时,不想着维护,反而要写休书撇清关系吗?”
苏文轩被梁流萤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仍强词夺理:“可那些人说得有板有眼,春桃她…… 她为何从未提及此事?这分明是欺瞒!我苏家虽穷,却也容不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女子!”
“欺瞒?” 梁流萤向前一步,逼近苏文轩,“春桃为何隐瞒?还不是怕像你这样的人,只听流言就否定她的一切!她在山寨待过又如何?你怎知她不是被迫的?你又怎知她在那里经历了多少苦难?你连问都没问,就认定她不堪,就要写休书,你这叫负责任吗?你这叫重视礼仪吗?我看你这是懦弱,是逃避!”
苏文轩被梁流萤的气势震慑住,后退了一步,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梁流萤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不屑,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劝说:“苏秀才,春桃刚经历了生死,身心俱疲,你若此时写下休书,无疑是把她往绝路上再推一把。况且,那些流言真假尚未可知,你怎能仅凭几句谣言就毁了自己的婚姻,也毁了春桃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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