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132章 琵琶湖的血色雾气与旁观者的茶

崇祯二年，腊月初八。日本，近江国，琵琶湖畔。

阴沉的天空下，这座日本最大的湖泊此刻正如同一面巨大的灰镜，倒映着两岸连绵数十里的旌旗与刀枪。 这里是通往京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决定日本命运的咽喉之地——关原就在不远处，三十年前，德川家康在那里夺取了天下；今天，倒幕联军试图在这里终结德川的统治。

寒风呼啸，卷起枯草。 两支庞大的军队在平原上对峙。

南侧，倒幕联军本阵。 岛津家久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身穿黑漆涂大铠，身后是萨摩藩那标志性的“丸十”家纹旗。在他的左翼，是长州藩的毛利军；右翼，是土佐藩的山内军。 总兵力五万。 这五万人，是西国大名的家底。最前排的一万名足轻，手中清一色握着从平户“买”来的大明造燧发枪（部分是击发枪），腰间挂着大明产的铸铁手雷。

“诸君！” 岛津家久拔出那把名为“大明赐刀”的锰钢太刀，指着对面： “对面就是德川家的走狗！他们霸占了天皇的权力，吸干了我们的血汗！” “天朝大将军看着我们！天皇陛下看着我们！” “杀过去！进京都！抢光江户的银子！”

北侧，幕府军本阵。 幕府老中土井利胜面色凝重。他身后是德川家的“三叶葵”金旗，以及八万名幕府精锐。 不同于以往的杂乱，幕府军的中军方阵显得异常严整。 三万名旗本武士和御家人，并没有穿传统的具足，而是换上了简易的胸甲，手里拿着的也是火枪——那是通过荷兰人从黑市（其实也是李苏通过中间商卖的）搞来的货。

而在幕府军的炮兵阵地上，几十名金发碧眼的荷兰教官正在大声咆哮，指挥着日本炮手调整那二十门6磅野战炮的角度。

……

战场侧翼，长浜城天守阁。

这里是战场的制高点，此刻却成了李苏的观礼台。 李苏身穿厚重的貂裘，坐在露台上，面前摆着红泥小火炉，煮着一壶陈年普洱。 郑芝龙、孙元化，以及几名负责记录数据的参谋站在他身后。

“王爷，要打起来了。” 郑芝龙举着望远镜，语气中透着一股看戏的兴奋： “两边都有枪，都有炮。这阵仗，比咱们打大阪的时候热闹多了。”

李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热闹好啊。” “不热闹，咱们仓库里那些快过期的火药卖给谁？”

“轰——！！！” 第一声炮响，来自幕府军。 荷兰人训练的炮兵确实有两把刷子。实心弹呼啸着砸进了萨摩军的方阵，瞬间犁出一条血肉胡同，五六名萨摩足轻被砸成了肉泥。

“还击！还击！” 岛津家久怒吼。 倒幕军这边的佛朗机快炮也开火了。 although 射程不如荷兰炮，但射速极快。密集的霰弹像雨点一样扫向幕府军的前锋。

“全军突击——！！！” 萨摩武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疯狂发作了。 他们没有像李苏教的那样挖战壕、打排枪，而是打了一轮枪后，直接拔出太刀，发起了标志性的**“猪突”**（冲锋）。

“蠢货。” 孙元化在城楼上摇了摇头： “在排枪面前冲锋，就是送死。”

果然。 幕府军并没有慌乱。 在荷兰教官的哨声中，三排火枪手交替射击。 “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枪声响彻湖畔。 冲在最前面的萨摩武士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即便他们悍不畏死，即便他们高喊着“板载”，但血肉之躯终究挡不住铅弹。

“该死！德川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火枪？！” 岛津家久看着不断倒下的家臣，心在滴血。他原本以为凭借大明的军火能碾压幕府，没想到对方手里也有家伙！

“是我们卖给他们的。” 李苏在城楼上淡淡说道，仿佛是在回答岛津家久心中的疑问： “势均力敌，才能死更多的人。”

战场上，局势陷入了胶着。 萨摩军虽然冲锋受挫，但长州军从侧翼包抄了上来。他们利用地形，扔出了一波手榴弹。 “轰！轰！轰！” 爆炸声在幕府军阵中炸响。从未见过这种“掌心雷”的关东武士顿时大乱，阵型被炸开了一个缺口。

“杀进去！” 早已红了眼的倒幕联军涌入缺口。 双方丢掉了火枪，拔出太刀和长枪，绞杀在一起。 琵琶湖的水，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这不再是战争，这是械斗。 十几万人在这片狭窄的平原上，用牙齿咬，用刀砍，用石头砸。 每一秒钟，都有几十个日本青壮年死去。 他们是日本的精华，是这个国家的元气。而现在，他们正在大明的注视下，毫无意义地互相消耗。

日落时分。

战斗还在继续，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尸体堆积如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幕府军凭借人数优势，渐渐压制住了倒幕军。

“王爷，岛津家快撑不住了。” 郑芝龙低声问道： “要不要……咱们帮一把？” “毕竟倒幕军要是输光了，咱们的代理人就没了。”

李苏放下茶杯，看着夕阳下那惨烈的战场，眼神冷漠： “帮，当然要帮。” “不能让幕府赢，也不能让岛津赢。必须要让他们僵持住。”

“传令舰队。” 李苏指着琵琶湖的湖面（大明的小型炮舰可以通过淀川进入）： “给幕府军的侧翼，来三轮覆盖射击。” “不用打太准，只要把他们炸退，给岛津家一口喘息的机会就行。”

“轰！轰！轰！” 停泊在湖面上的几艘明军内河炮舰开火了。 开花弹在幕府军的后阵炸开。 原本即将获胜的幕府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打懵了，攻势瞬间瓦解。 岛津家久趁机收拢残兵，稳住了阵脚。

双方脱离接触，各自舔舐伤口。 这片平原上，留下了两万具尸体。

李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那血红的残阳： “结束了。” “这一仗，没有赢家。” “除了我们。”

“孙得胜。” “在！” “去给两边送信。” “告诉岛津家久，他的枪不够多，让他拿鹿儿岛的铜矿来抵押，我再赊给他三千支。” “告诉幕府那边，如果不想下次被炮轰，就拿佐渡金山的开采权来换‘和平’。”

李苏转身走下天守阁： “只要他们还想打，我们就给他们递刀子。” “直到这个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