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15章 这是屠杀，不是比武

南苑校场，风沙漫卷。

当浩浩荡荡的御驾队伍抵达时，这里早已清场。 一百名“护卫队”士兵（格物院最初的安保力量）像一百根钉子一样钉在校场中央。他们身穿黑色短打，腰束皮带，虽然没有盔甲，但这股沉默肃杀的气势，竟让那些见惯了兵痞的武官们感到了一丝异样。

朱由校坐在高高的阅兵台上，手心里全是汗。这是豪赌，输了，大明的士气就彻底泄了。

“开始吧。”朱由校的声音有些发颤。

“遵旨。” 李苏翻身下马，走到英国公张维贤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国公爷，您刚才说我的枪是杂耍。那就请您亲自去检查一下靶子。三百步外，五十具披挂了兵部最精良铁甲的木人。”

张维贤哼了一声，派了几个亲兵骑马去检查。亲兵回报：“全是重甲，内衬棉甲，便是强弩也难穿透。” “好。”李苏点了点头。

他转身面向那一百名士兵，甚至没有用令旗，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 “列阵！”

唰！ 一百人瞬间动了。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们迅速排成了看似单薄的三排横队。 “第一排，跪！” “第二排，蹲！” “第三排，立！” 一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平举，组成了一道错落有致的钢铁丛林。

兵部尚书张鹤鸣在台上冷笑：“花架子！建奴骑兵瞬息即至，这阵型一冲就散！而且不点火绳，难道要用嘴吹响吗？”

他的话音未落，李苏的手臂猛地挥下。

“预备——” 所有士兵从腰间的小皮盒里掏出定装纸筒，用牙咬破，倒药、装填、通条压实。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工业韵律感。 没有找火折子，没有吹火绳，没有手忙脚乱。 仅仅十五秒。

“瞄准！” “放！”

“砰砰砰砰砰——！！！”

不是零零碎碎的鞭炮声，而是一声撕裂耳膜的整齐爆鸣！仿佛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浓烈的白烟瞬间腾起。 还没等看台上的文武百官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已经完成了轮换。

“放！” 又是整齐的一声爆响！ “放！”

短短一分钟内，这一百人竟然打出了整整四轮齐射！ 四百发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划过三百步的距离，狠狠砸进了远处的木人阵中。

烟雾散去。 全场死寂。

张维贤瞪大了眼睛，甚至忘了呼吸。他看见远处那些原本威风凛凛的重甲木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烂。 三百步的距离虽然远，但在密集的弹雨覆盖下，即使没有全中，只要被打中一发，那厚重的铁甲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一个大洞！有的木人甚至被铅弹巨大的动能直接打断了“脖子”，盔甲碎片崩得满地都是。

“这……”张鹤鸣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不用火绳？这么快？这么远？” 他也是管兵部的，深知神机营那些鸟铳是个什么德行：两分钟打一枪，打十枪炸一枪，遇到下雨天直接当烧火棍。 可眼前这……这是什么妖法？！

“这就惊讶了吗？” 李苏看着台上那群目瞪口呆的大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陛下，枪只是用来防身的。若是建奴铁骑真的冲到了跟前，臣还有一样东西给他们送终。”

他挥了挥手。 几匹挽马费力地拉着两门样子古怪的青铜火炮走进了校场。它比红夷大炮小巧得多，装在两个巨大的木轮子上，炮口闪烁着狰狞的寒光。 12磅拿破仑野战炮。

“这是何物？”朱由校探出身子，兴奋得脸都红了。

“陛下，此乃‘战场扫帚’。” 李苏没有多解释，亲自走下场，指挥炮兵调整炮位。 这一次，目标拉近到了二百步。 目标不再是分散的木人，而是整整三百个密集排列的稻草人方阵。它们身上绑着布条，模拟的是正在发起决死冲锋的八旗重甲骑兵集群。

“装填——霰弹！” 李苏大吼一声。 炮兵抱起一个像铁罐头一样的薄铁皮弹筒塞进了炮膛。那里面装的不是实心铁球，而是整整一百颗拇指大小的铅丸。

“点火！”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炮口喷出一团橘红色的巨大火球。紧接着，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巨型扫把，对着那几百个稻草人狠狠地扫了一下。

二百步外的世界，瞬间清净了。 那几百个稻草人，消失了。 在密集的铅丸风暴面前，它们直接被撕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前排的稻草人连个完整的形状都没留下，后排的也是断手断脚。

死一般的寂静。

英国公张维贤并没有像文官那样尖叫。 他脸色苍白如纸，扶着栏杆的手指骨节发白，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作为带了一辈子兵的老将，他太清楚这一炮意味着什么了。 以往的红夷大炮，一炮过去也就打死几个人，威慑大于杀伤。但眼前这个…… 如果刚才冲锋的是建奴引以为傲的铁骑，甚至是他的京营精锐…… “没救了……” 张维贤喃喃自语，声音颤抖，“若是遇到此炮，别说重甲，就是铁人也得被打烂。这哪里是打仗？这是……行刑。”

一旁的兵部尚书更是吓得腿软，那是对这种纯粹暴力的生理性恐惧。他读的圣贤书里，从来没教过怎么对付这种瞬间毁灭一个方阵的怪物。

“这……这是神威啊！”魏忠贤尖叫道，打破了死寂。

“不。” 李苏拍了拍炮管上滚烫的灰尘，转过身，仰视着高台上的皇帝和百官。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校场上，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众人的心头：

“这不是神威，也不是妖术。这是数学，是物理，是格物致知。” “这也是大明唯一的活路。”

李苏单膝跪地，向朱由校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陛下！有此枪，三月可成军！有此炮，建奴骑兵来多少死多少！” “臣请求扩建格物院护卫队，改编为**‘神机新军’**！给臣五千人，臣愿为陛下荡平辽东，把努尔哈赤的脑袋带回来！”

朱由校激动得浑身发抖。 “准！朕准了！” 朱由校猛地站起身，指着李苏大喊： “李苏！朕把内帑最后的一百万两银子全给你！你要人给人，要铁给铁！” “张维贤！”

“老臣在。”老公爵颤巍巍地跪下。

“去！把京营里最好的兵，挑五千个！全部送到石景山去！以后他们不归兵部管，只听李爱卿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