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45章 龙吟京华与粉碎的旧梦

天启二年，九月初九。重阳节。

京西，阜成门外火车站。

这里已经被彩旗和人群淹没了。铁路通车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烧香磕头，以为那是神龙降世。

站台上，朱由校身穿龙袍，兴奋地走来走去。

在他面前的铁轨上，停着一头在此刻的大明人眼中无法理解的庞然大物。

“天启号”蒸汽机车。

它通体漆黑，巨大的锅炉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红色的车轮比人还高。烟囱里正冒着淡淡的青烟，锅炉内发出压抑的“咕噜”声，那是力量在积蓄。

它身后，挂着十节满载着优质无烟煤的敞篷车厢。

“这就是朕的铁龙？”

朱由校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车头，感受着里面传来的热度，“李爱卿，它真能拉动这十万斤煤？”

“陛下，请上车。”

李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皇帝引向了特制的**“龙辇车厢”**（其实就是个加了沙发的豪华车厢）。

“呜——！！！”

汽笛声突然响起，那凄厉而悠长的啸叫声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哗。几万名围观百姓吓得齐齐后退，有人甚至当场跪下。

“点火！加压！”

宋应星亲自担任司炉工，将一铲铲精选的焦炭送入炉膛。

“库哧——”

巨大的连杆开始缓缓移动。

“库哧——库哧——”

钢铁巨兽吐出一股股浓烈的白烟，裹挟着雷鸣般的轰响，缓缓启动了。

车轮转动，大地颤抖。

这列长达百米的重载列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速度越来越快，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

铁路中段，十里坡。

这里是一处弯道，两侧是土坡。

刘铁背带着几百名亡命徒，正埋伏在土坡后面。

铁轨上，已经被他们堆满了巨大的石头，甚至还有几辆装满火药的大车横在那里。

“来了！来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和地面的震动，刘铁背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动静……怎么跟打雷似的？”

“大哥，那是啥玩意儿啊？”手下的小弟看着远处那个冒着黑烟、越来越大的黑点，吓得腿肚子转筋。

“怕个球！那就是个铁皮壳子！”

刘铁背咬牙切齿，“我就不信它能撞开这些石头！只要它一停，咱们就点火！把它炸上天！”

越来越近了。

那黑色的巨兽挟裹着狂风，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十里（约20公里\/小时，但在古人眼里极快）。

此时，火车驾驶室里。

“大人！前面有路障！”观察员惊恐地大喊，“有人堆了石头！”

正在开车的李苏，透过了望孔，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挡路的蝼蚁。

他没有减速。

相反，他猛地拉开了进气阀门。

“全速前进！”

李苏的声音冷酷如铁：

“撞过去！”

“可是……”宋应星大惊。

“这是历史的车轮！”李苏大吼，“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撞碎他们！”

“呜——！！！”

汽笛发出了最愤怒的咆哮。

火车头前的排障器（俗称牛如意，巨大的铲形钢板）像是一把锋利的犁刀，带着几十吨的惯性，狠狠地撞向了那堆石头和破车。

“轰隆——！！！”

一声巨响。

在刘铁背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那些平时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在钢铁巨兽面前就像是豆腐做的，瞬间被撞得粉碎，飞溅开来。

横在路中间的大车更是直接被撞成了漫天飞舞的木屑。

火车仅仅是剧烈震动了一下，速度丝毫不减。

它像是一条愤怒的黑龙，裹挟着狂风和黑烟，从目瞪口呆的暴徒们面前呼啸而过。

气浪掀翻了离得近的几个打手。

飞溅的碎石块砸得刘铁背头破血流。

“这……这是什么怪物……”

刘铁背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的凶狠瞬间崩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挡得住这种神物？

……

半个时辰后。阜成门货场。

当列车缓缓停稳，当那十车黑得发亮的优质煤炭被卸下来的时候。

整个京城沸腾了。

“到了！真的到了！”

“这才多久？半个时辰！以前驴车要走整整一天啊！”

“煤价跌了！煤价跌了！两文钱一斤！”

欢呼声响彻云霄。

朱由校站在车厢门口，看着下面山呼万岁的百姓，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真实的“万岁”。这不是礼仪，这是百姓对便宜煤炭的真心感激。

“李爱卿。”

朱由校紧紧握住李苏的手：

“朕信了。这果然是天子御道！”

“修！给朕一直修！修到辽东去！”

李苏看着欢呼的人群，又看了看远处垂头丧气被锦衣卫押解过来的刘铁背等人。

他知道，旧时代在今天，被彻底撞碎了。

“陛下。”

李苏目光深邃：

“路通了，血脉就通了。”

“接下来，咱们该用这把工业的锤子，去敲打敲打那些不听话的江南财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