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50章 暗影潜入

望海城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时，夜无影已经像一片真正的影子融入了城墙的阴影里。青铜面具反射着最后一丝残阳，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他轻巧地解开腰间系着的竹筒，里面静静躺着三枚银针——这是冷月心临别时交给他的信物，每一枚都淬着不同效用的迷药。

记住，玄机子的占星台在子时会有一刻钟的换防间隙。临行前夜，冷月心那双总是覆着冰霜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波动，但据线报，此人能观天象断祸福，我们怀疑他豢养着至少七只影隼作为预警。

夜无影没有回应，只是将竹筒收入袖中。这种沉默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自从被萧烬从死人堆里捡回来那天起，他就只相信手中的短刃和腰间的毒针。此刻他正像壁虎般贴着城墙砖缝向上攀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色夜行衣与斑驳的城垣完美融合。

望海城不愧是碧海国的都城，城墙足有三丈高，每隔十步便有一座箭塔。夜无影借着风灯摇曳的瞬间，如狸猫般翻进内侧马道。两个巡逻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屏住呼吸，身体像纸片般贴在垛口阴影处，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听说了吗？国师昨夜又预言准确了，说今日午时会有西北方向的商队携带疫病入城，守城官不信，结果刚才真在第三道关卡查出三个高烧病人。

嘘！小声点！玄机子大人的本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听说他连陛下今晚宠幸哪位嫔妃都算得分毫不差。

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夜无影眼中寒光一闪。他从袖中滑出一枚小巧的铜制罗盘，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特制的方位仪，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西北方向。按照墨尘的嘱咐，他需要先找到潜伏在户部侍郎府的内应。

穿过两条僻静巷弄，他在一处挂着王记布庄牌匾的店铺后墙停下。三短一长的叩门声响起，木门吱呀开启一条缝隙，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

可是青鸾大人派来的？老掌柜声音嘶哑，警惕地扫视四周。

夜无影摘下青铜面具的瞬间，老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左额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正是冷月心交付的暗号之一。

随我来。老掌柜引着他穿过堆满布匹的暗门，地窖里弥漫着浓重的桐油味。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望海城布防图，红点密密麻麻标注着驻军位置，其中最大的红点位于城中心的占星台。

国师玄机子几乎足不出户，每日只在寅时和申时登上占星台观天象。老掌柜用炭笔在图上圈出一个八角形建筑，他手下有十二名星官，个个都是练气高手，更可怕的是那七只影隼，据说能在三里外嗅到生人的气息。

夜无影指尖在布防图上轻点：这些红点是...

城防营的驻地。老掌柜压低声音，但真正棘手的是禁卫军，他们统领赵虎是玄机子的门生，麾下三千铁鹞子都是百里挑一的死士。他忽然从暗格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近半年来被玄机子以妖言惑众罪名处死的官员名单，其中有三位是兵部和户部的实权人物。

羊皮纸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夜无影注意到名单末尾用朱砂画着一只眼睛图案。这是内部标记的危险人物，意味着这些官员的死另有隐情。

子时将至，夜无影已经换上了一身星官服饰。他避开主街，沿着排水沟渠潜行至占星台脚下。这座通体由白玉砌成的高台在月光下如同巨大的祭坛，顶端悬浮着七盏青铜灯，灯光呈诡异的幽蓝色。

正如冷月心所言，换防的卫兵正沿着石阶缓缓走下。夜无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鬼魅般窜上台阶。占星台顶层云雾缭绕，中央端坐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双目微闭，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八卦盘。

既来之，则安之。老者声音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萧烬的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找到老夫的占星台了。

夜无影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短刃已经滑至掌心。他明明屏住了呼吸，踏在玉石台阶上也未发出半点声响。

玄机子缓缓睁开眼，瞳孔竟是奇异的竖瞳：不必紧张，老夫若想取你性命，你在城门口就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了。他指尖在八卦盘上轻拨，七盏青铜灯的光芒骤然转盛，告诉萧烬，望海城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三日之内，若他肯退军三十里，老夫可以帮他解苏轻烟身上的寒毒。

夜无影面具下的眉头紧锁。苏轻烟的毒是九域奇症，连她自己都束手无策，这老道如何得知？更令人心惊的是，对方竟能准确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拿着这个。玄机子从袖中取出一枚龟甲，三日后卯时，若他愿谈，就让信使带着龟甲到城南青柳渡来。

夜无影接过龟甲的瞬间，突然察觉到背后传来破空之声。他猛地旋身，短刃划出一道寒光，却只斩到一片羽毛——七只黑影正从云层俯冲而下，尖利的喙闪着金属光泽。

这些小家伙饿坏了。玄机子抚须轻笑，带着老夫的话快走吧，下次见面，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夜无影不再犹豫，转身跃下占星台。风声在耳边呼啸，他能感觉到影隼就在身后紧追不舍。当他跌跌撞撞冲进王记布庄的暗门时，左臂已经被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掌柜慌忙为他包扎：怎么会受伤？玄机子动手了？

夜无影将龟甲放在桌上，借着灯光仔细观察。这枚巴掌大的龟甲上布满裂纹，隐隐构成一个字卦象。他忽然想起冷月心的警告：玄机子最擅长的不是预言，而是操纵人心。

把这个立刻送给陛下。夜无影用匕首将布防图和官员名单刻在一张薄如蝉翼的兽皮上，告诉墨尘先生，注意青柳渡的异常动向。他看着手臂上渗出的黑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还有，我的伤口需要苏轻烟医仙的独门药膏。

窗外，第一声鸡鸣划破夜空。夜无影知道，望海城的黎明即将到来，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萧烬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抵达断云河畔，而那枚看似普通的龟甲里，正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九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