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29章 狐系对峙

秘道深处的湿气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异香，在岔路口凝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凤清羽指尖轻捻着鎏金袖扣，南国公主特有的慵懒语调在此刻染上几分警惕：圣女殿下布下如此大阵，是怕北境的寒风吹散您的神谕么？

她斜倚在潮湿的石壁上，孔雀蓝宫装裙摆绣着的银线暗纹在火把映照下流转生辉，宛如开屏的凤凰正收起炫目的尾羽。这位以周旋于七国之间闻名的狐系公主，此刻正用那双看透人心的凤眼，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袍女子。

西漠圣女赤足立于丈许之外，雪白长袍下摆绣着繁复的星辰图腾，裸露的脚踝上挂着七枚青铜铃铛，却诡异地未发出半点声响。她手中握着的羊脂玉杖顶端，镶嵌的鸽血红宝石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

南国有凤凰，北境出雄狮，西漠藏明珠。圣女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空灵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公主殿下不在你的梧桐苑梳理羽翼，却闯入圣地惊扰先祖安眠，是觉得萧烬的铁骑能护你周全么？

凤清羽突然咯咯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在狭长秘道中激起层层回音。她素手轻抬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精致如工笔描绘的耳廓：先祖？您是说那些在碑林里枯坐千年的石像，还是指这位？话音未落，她腰间悬挂的青铜小鼎突然发出嗡鸣，鼎身饕餮纹中渗出缕缕青烟。

圣女持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玉杖顶端的宝石骤然亮了三分：镇魂鼎......原来萧烬连这个都给了你。她缓缓抬手，白袍广袖滑落露出皓腕上缠绕的七彩琉璃串，可惜公主殿下忘了，鼎器镇的是魂，却镇不住人心底的**。

两道同样闪烁着狡黠光芒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锋，火把噼啪声中，某种无形的气场正在剧烈碰撞。凤清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那是常年身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却比她见过的任何帝王都要深沉难测。

**？凤清羽突然向前一步，宫装裙摆扫过地面积灰，扬起细小的尘埃，比起您将亲妹妹送入虎狼之穴，我这点求生欲又算得了什么？她刻意加重亲妹妹三字，目光如炬般锁定对方微颤的眼睫，西漠的星象图上，是否早就预言了今日之局？

圣女脸上始终挂着的悲悯笑容终于出现裂痕。羊脂玉杖在石地上划出半道圆弧，带起的气流让两侧火把齐齐摇曳：凤凰择木而栖本无可厚非，但依附强者终究是权宜之计。她话锋陡然转厉，琉璃串突然发出刺耳铮鸣，就像您此刻站在这里，究竟是为南国子民，还是为萧烬腰间那枚能解百毒的龙涎香？

凤清羽瞳孔骤缩。这个女人竟连她贴身香囊里的东西都知道！她下意识抚向腰间暗袋，那里确实藏着凌苍临行前塞给她的龙涎香丸，当时那位狮系帝王只淡淡说了句南国气候潮湿，防瘴气用。

看来我说中了。圣女嘴角勾起一抹与凤清羽如出一辙的弧度，玉杖轻点地面，狐系的生存之道，本就是审时度势。可惜公主殿下算错了一步——

话音未落，凤清羽突然感到一股甜腥气直冲鼻腔。她猛地后退半步，广袖下的手已扣住三枚淬毒银针，却见圣女白袍无风自动，周身腾起淡紫色雾霭。这是西漠最霸道的蚀骨香，据说能让钢铁化为脓水，此刻却在距离凤清羽三尺处诡异地凝滞了。

两人同时看向公主胸前衣襟——那里紧贴心口的位置，一枚龙纹玉佩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莹光。玉佩边缘雕刻的夔龙仿佛活了过来，张开的龙嘴吞吐着肉眼难见的气流，将紫色毒雾层层剥离。

这是......镇北王府的传家宝？圣女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枚玉佩，琉璃串上的珠子竟开始发烫，萧烬竟将此物赠予你？

凤清羽低头看着玉佩在火光下流转的光晕，突然想起凌苍把玉佩塞进她手心时的情景。当时他刚结束与蛮族首领的谈判，指节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却用那双总是冷冽如冰的狮瞳认真注视着她：南国水多阴毒，此玉能护你。那时她只当是北境帝王的政治筹码，此刻才惊觉这枚暖玉竟在悄无声息间护了她三次性命。

看来圣女殿下也有算漏的时候。凤清羽缓缓站直身体，狐系女子特有的狡黠笑容重新爬上嘴角，依附强者或许是权宜之计，但能让雄狮主动交出逆鳞，这棋局是不是比您预想的更有趣？她故意敞开衣襟，让玉佩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中，就像您以为毒人能困住凌霜，却不知那只傲娇的猫儿最擅长在绝境中爪牙见血。

圣女握着玉杖的手终于出现明显颤抖，白袍下的身体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的异香。凤清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狐狸，立刻调整姿态准备随时后撤。两位狐系女子的对峙已进入最微妙的阶段，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引爆积蓄的张力。

有趣......确实有趣。圣女突然仰头轻笑，声音却带着玉石相击的冷硬质感，只是不知当您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他人棋子时，还能否笑得如此从容。玉杖顶端的红宝石猛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秘道都开始剧烈震颤，既然萧烬送了护身符，那本宫便送公主一份——

凤清羽瞳孔骤缩，她看到圣女袖中飞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毒针，而是半片断裂的银鳞。那鳞片在昏暗的秘道中闪烁着七彩流光，竟与凌苍铠甲内衬的鳞片一模一样。

北境雄狮的软肋，从来都不是他自己。圣女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双星真正交汇之时，凤凰是选择涅盘还是焚身，全看公主殿下的选择了......

白袍女子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石壁，只留下那半片银鳞悬浮在空气中。凤清羽伸手接住鳞片的瞬间，秘道突然剧烈摇晃，头顶落下簌簌石屑。她望向圣女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向掌心的银鳞与胸前的玉佩，狐系公主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原来这场不见刀光的对峙，从始至终都不是她与西漠圣女的博弈，而是两只老狐狸在棋盘上，为那位铁血帝王落下的关键一子。而她这枚自诩聪明的棋子，此刻才惊觉自己早已深陷局中，进退两难。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夜无影的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岔路口：公主，主上等您汇合。这位沉默的杀手看着凤清羽手中的银鳞，面具下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凌霜将军已突围，正在前方候命。

凤清羽将银鳞贴身藏好，重新整理好宫装褶皱，恢复了那副慵懒华贵的模样。只是当她迈步走向秘道深处时，步伐中多了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重。两位狐系女子的交锋虽已落幕，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