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07章 狮王怒啸

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火光中扭曲成狰狞的黑影，我一脚踹开染血的殿门时，正看见蛮牛宽厚的背影将三支羽箭死死钉在廊柱上。这位平日里连说话都会脸红的熊系护卫此刻像座铁塔般挡在龙椅前，玄甲上的刀痕交错成网，唯有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依旧固执地盯着我——仿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越过这道血肉屏障。

陛下！禁军已退守内城！雷啸天的狼嗥般的吼声从宫墙方向传来，带着金属撕裂的刺耳杂音。我瞥见他左肩空荡荡的甲胄，那里本该悬着象征先锋营的苍狼旗。这个桀骜不驯的狼系将军此刻单膝跪地，断裂的枪尖还在滴血，西漠铁骑混在叛军里，他们有攻城弩！

殿外忽然爆发出整齐的抽气声。我缓缓摘下溅满火星的玄色龙冠，任由青丝如瀑般垂落。十二年前在北境雪原，当蛮族弯刀划破我父皇喉咙时，我也曾这样感受过骨髓里的寒意。那时我攥着染血的传国玉玺躲在御座下，听着叛军将领用西漠语嘲笑大夏的覆灭，直到云游子前辈的剑锋挑亮了黑暗。

墨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火的精钢，在噼啪作响的火舌中泛着冷光。

阴影里缓步走出的狐系谋士依旧提着那盏象牙棋盘，仿佛这场叛乱不过是他棋局里的小插曲。墨尘将一枚白玉棋子放在格中央，温润的嗓音裹着血腥气：城外三万羽林军已封锁四郊，赵山河老将军的重甲营距朱雀门还有三里。只是...他顿了顿，指尖在棋盘边缘划出半弧，凤清羽公主带着南国使团突然出现在北门，说是要调停战乱

我腰间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这柄随我征战十年的剑，似乎嗅到了与十二年前相同的血腥味。蛮牛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三支透骨钉从他背后穿出，箭簇上闪烁的幽蓝光芒让我瞳孔骤缩——那是西漠秘制的蚀骨毒，见血封喉。

蛮牛！我俯身接住他沉重的身躯时，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这个总把俺娘说要护着好人挂在嘴边的憨直汉子，此刻正用最后一丝力气往我怀里塞着什么。那是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是今早苏轻烟来诊脉时带的点心，蛮牛当时红着脸说要留给未来娘娘，现在却沾着他温热的血。

殿外突然响起整齐的甲叶摩擦声。叛军将领簇拥着西漠使者登上丹陛，那人穿着绣着雪狼图腾的锦袍，用蹩脚的夏语阴阳怪气：苍帝陛下，西漠大可汗愿助您内乱，只要割让...

裂穹剑出鞘的寒光比殿内所有火把都要耀眼。当我剑锋划过那使者咽喉时，才发现自己竟已站在十丈之外的丹陛顶端。狮系血脉里沉睡的猛兽终于挣脱了枷锁，十二年前压抑的怒火此刻化作实质的杀气，震得叛军甲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传朕旨意。我踩着滚落的首级走向宫墙，裂穹剑每一次震颤都带走一条生命，凡持械者格杀勿论，西漠降兵断其右手，蛮牛若有不测，屠尽西漠王庭！

雷啸天突然发出震天怒吼，他咬着断枪冲向攻城弩阵地的模样，像极了北境雪原上护崽的头狼。我瞥见墨尘正站在角楼阴影里摇着折扇，九宫格里的白玉棋子已连成一线，城外隐约传来重甲营的铁蹄声——这位狐系谋士总是这样，在最血腥的战场上也能保持弈棋的优雅。

朱雀门的铜环在撞击声中凹陷变形时，我正将第七个叛将钉在城楼的旌旗上。裂穹剑吸食的鲜血顺着剑槽流淌，在我脚下汇成小小的溪流。突然有破空声从斜刺里袭来，蛮牛不知何时挣脱了医官的束缚，用身体撞开我的瞬间，我看见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箭尾的雪狼羽毛在火光中缓缓飘落。

俺娘说...这个憨厚的熊系护卫最后一次咧嘴笑时，露出缺了半颗门牙的牙床，好人要长命百岁...

我仰天长啸的瞬间，感觉有金色的纹路从眼角蔓延。十二年前父皇临终前的嘱托突然清晰如昨，那些关于九域统一的誓言，此刻正顺着血脉渗入每一寸骨骼。裂穹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当我跃下城楼冲入叛军阵中的时候，听见雷啸天和禁军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随陛下——杀！

血月升到中天时，我踩着尸骸登上了叛军的帅帐。墨尘正用叛军将领的头颅做棋盘，在月光下慢悠悠地摆着残局。雷啸天的断臂已经被苏轻烟用金针固定，这个狼系将军正恶狠狠地啃着烤羊腿，含糊不清地骂着西漠人的箭术。唯有冷月心送来的密报在火光中泛着幽光，那位蛇系情报官用朱砂笔标注着凤清羽的动向，末尾画着一只狡黠的狐狸。

我摩挲着蛮牛留下的半块桂花糕，忽然想起三日前微服私访时，曾见市井小儿用泥巴捏着我的模样。那时他们说苍帝陛下是头沉睡的雄狮，如今这头狮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夜风卷起染血的龙袍下摆，远处传来墨尘轻描淡写的声音：陛下，南国王宫的秘道图，凤清羽公主说要亲手交给您。

裂穹剑上的血珠在月光下坠落，我知道这不过是九域棋局的开始。但此刻，这头暴怒的雄狮已经亮出了獠牙，任何挡在统一之路上的障碍，都将在狮王的怒啸中化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