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06章 叛旗骤起

我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之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玄铁令牌的纹路。殿外传来的更漏声被某种沉闷的震动打断时，我正凝视着御案上摊开的《九域舆图》——那用朱砂新圈出的西漠疆域，此刻正像一道淌血的伤口。

咚——咚——咚——

急促的钟鸣自宫城东南角破空而来，惊碎了三更天的寂静。那是只有在皇城告急时才会敲响的景阳钟，此刻却以一种癫狂的节奏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我猛地推开雕花木窗，东南方向的夜空已被诡异的猩红浸染，火光正沿着朱雀大街向宫城蔓延，如同毒蛇吐信。

陛下！蛮牛铁塔般的身影撞开殿门，玄甲上还沾着夜露，东南禁军大营哗变！叛贼已突破三道宫门！他说话时胸膛剧烈起伏，粗粝的手掌死死按住腰间佩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个平日里连踩死蚂蚁都要念叨半天的憨厚汉子，此刻眼中跳动着护主的凶光。

我抓起墙上悬挂的 sword，剑鞘碰撞龙柱发出清越的铮鸣。墨尘昨日密报中西漠异动四个字此刻化作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头——那些盘踞南国百年的旧贵族，终究还是在西漠人的金戈铁马前露出了獠牙。

传朕旨意。我的声音比殿外的寒夜更冷，令凌霜即刻率白虎营封锁承天门，命冷月心启动密探，查清叛首身份。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甲胄铿锵之声，禁军统领凌霜的银色披风如惊鸿般掠过白玉栏杆。

这位曾在战场上与我百步穿杨的猫系女将，此刻卸下了平日的慵懒傲娇。她单膝跪地时银枪斜指地面，枪尖滴落的血珠在金砖上绽成红梅：末将凌霜，誓死护驾！月光透过她额间渗血的发绺，在那双总是含着三分不屑的凤眸里淬出寒星。

宫墙方向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我登上角楼，看见承天门下已化作修罗场——身着黑衣的叛军如潮水般冲击着宫门，他们高举的火把在夜空中织成火网，将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烧成巨大的火炬。凌霜的银色战甲在乱军之中格外醒目，她手中银枪挽出的枪花如同雪浪翻涌，每一次挑刺都精准地洞穿敌兵咽喉，却始终不肯后退半步。

陛下，此处危险！蛮牛突然将我拽向身后，一柄流矢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在廊柱上迸出火星。这个身高八尺的熊系护卫像座移动的山岳，宽厚的脊背始终挡在我与危险之间。他腰间悬挂的那串我赏赐的檀香佛珠，此刻正随着粗重的呼吸微微晃动。

紫宸殿外的玉石栏杆突然炸开木屑，三名黑衣刺客破窗而入，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淬毒的兵器。我旋身避开刺向心口的刀锋，镇岳剑顺势出鞘，剑锋切开空气的锐啸中，为首刺客的咽喉已绽开血花。蛮牛的铜锤同时砸烂了第二名刺客的头骨，脑浆溅在他憨厚的脸上，却没能让他眨眼。

墨尘呢？我用剑尖挑起刺客腰间的青铜令牌，南国贵族特有的云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

墨大人午时便带人出城查探西漠细作...蛮牛的话卡在喉咙里，我们同时望向西南角的城墙。那里本该是援军出现的方向，此刻却升起了三盏代表全军覆没的黑色信灯。

凌霜的银枪突然从承天门方向冲天而起，枪尖挑着一颗滴血的首级。她单臂挂在城门匾额下，被斩断的发丝黏在渗血的脸颊，却仰天长啸：将士们！陛下就在宫中！随我死战——话音未落，数支羽箭穿透了她的肩胛，女将闷哼一声坠落城下，却在落地瞬间用枪杆撑起身体，银枪再次染血。

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校场阅兵，这个总是对我冷嘲热讽的猫系女将，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把我的箭靶射得千疮百孔。她说帝王的箭术，还不如村野猎户时扬起的下巴，此刻却抵着冰冷的城门，将叛军死死挡在三十步外。

陛下！冷月心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她手中密信还带着火漆的余温，叛首为南国赵氏余孽，西漠铁骑已至城外三十里！这位掌管的蛇系情报官，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颤抖的指尖。

宫墙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承天门右侧的角楼轰然倒塌，腾起的烟尘中跃出数百名黑衣死士。凌霜的银枪已被折断，她拔出腰间短刀劈开冲上前来的敌兵，半截衣袖被鲜血浸透，却依旧保持着脊背挺直的骄傲姿态。

蛮牛突然发出震雷般的怒吼，他用身体撞开扑向我的刺客，铜锤横扫间砸碎了七八个敌人的肋骨。这个平日里连说话都脸红的护卫，此刻却像头被激怒的黑熊，玄甲上的刀痕纵横交错，深可见骨。

我反手将镇岳剑插入一名死士的心脏，剑锋拔出时带起的血珠溅在《九域舆图》上，恰好染红了西漠与南国的交界线。远处传来叛军的呐喊：萧烬已死！降者免死！他们的声音在火光中扭曲，却不知真正的狮王正在黑暗中磨砺爪牙。

凌霜的短刀突然脱手飞出，钉死了二十步外弯弓搭箭的神射手。她捂着汩汩流血的小腹跪倒在地，银色披风铺展在血泊中，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昙花。但那双总是含着讥诮的凤眸，依旧死死盯着不断逼近的叛军，直到蛮牛带领的禁卫营踏着血浪冲到她身前。

陛下，禁军各部已在宫城西侧集结。冷月心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她手中密信上的火漆印已被鲜血浸透，雷啸天将军的铁骑距北门仅剩十里。

我登上残破的角楼，镇岳剑指向南方夜空中飘摇的叛军旗帜。那些用锦绣和鲜血织成的龙纹旗，在火光中扭曲成丑陋的形状。凌霜被亲兵抬下去时，我看见她咬着牙扯下浸透鲜血的披风，露出肩胛处狰狞的箭伤——三枚箭镞并排刺入，却没能折断这只骄傲的银猫。

蛮牛单膝跪地为我拭去靴上的血污，这个身高八尺的熊系护卫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陛下，末将护驾不力...他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要用断裂的矛杆支撑身体。

我伸手按住他宽厚的肩膀，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的颤抖。东南方向的叛军正在架设攻城梯，他们的喊杀声与宫墙另一侧雷啸天铁骑的蹄声遥相呼应。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硝烟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阙间回荡，带着狮王被触怒时的咆哮：

传朕旨意——凡参与叛乱者，诛九族。

紫宸殿的铜鹤香炉在震动中倾倒，香灰与血污混在一起，在金砖上画出诡异的纹路。我望着承天门下浴血的凌霜，护在身前的蛮牛，以及那些在火光中不断倒下的禁军将士，突然明白墨尘常说的究竟意味着什么——当西漠的狼与南国的蛇联手噬咬时，真正的雄狮，才会露出獠牙。

远处传来雷啸天标志性的狼嗥般的怒吼，这位狼系将军的铁骑终于冲破了叛军的封锁。我将镇岳剑高举过头顶，剑锋在初升的朝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宫墙上斑驳的血迹和那些插在箭垛间的叛军旗帜。

叛旗骤起的时刻，往往也是王朝新生的开始。我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柳如玉为我包扎伤口时说的话：帝王的血，从来都不是冷的。此刻朱雀大街的火光映在瞳孔里，像极了九域大地跳动的脉搏。

蛮牛突然低喝一声，用身体将我撞开。当我稳住身形时，看见一支淬毒的弩箭正从他宽厚的胸膛穿出，箭尾的黑色羽毛在晨光中轻轻颤动。这个总是说俺娘说打人不打脸的憨厚汉子，此刻却直挺挺地倒在我脚下，玄甲上的血窟窿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蛮牛！我跪倒在地按住他的伤口，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腰间那枚玄铁令牌。

护卫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满足的叹息。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我，就像初见时那个捧着烤红薯的少年，然后永远失去了光彩。

宫墙外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叛军的攻势如同退潮般瓦解。凌霜拄着断裂的枪杆站起来，银甲上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她身后的禁军将士举起染血的兵器，用嘶哑的嗓音嘶吼着：陛下万胜——

我轻轻合上蛮牛圆睁的双眼，将镇岳剑从地上拔起。剑锋上蛮牛的血与叛军的血混在一起，在朝阳下泛起诡异的虹彩。南方的天空已被染成绯红，那里不仅有叛军的烽火，还有西漠铁骑扬起的沙尘——这场由南国旧贵族和西漠人点燃的战火，终将把整个九域拖入炼狱。

传朕旨意。我站起身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又重生，御驾亲征。

凌霜的银枪突然再次冲天而起，这一次，枪尖挑着的是叛军主将的首级。猫系女将的身影在晨光中摇摇欲坠，却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声音嘶哑却坚定：末将凌霜，请战！

我望着承天门下尸横遍野的战场，望着那些插在宫墙上的残破叛旗，望着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朝阳。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镇岳剑的血槽上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阙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朕要让所有叛乱者知道——

动朕的国，朕便毁他的城；伤朕的人，朕便诛他的族！

宫墙下的禁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他们举起染血的兵器指向南方，那里，西漠的铁骑正在烟尘中露出狰狞的獠牙。而我知道，这场由叛旗骤起引发的风暴，终将席卷整个九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