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第150章 老陈的公开表演

肥波（黄大卫）的不在场证明，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警方明面上对他的直接怀疑。现场勘查和初步问询结束后，文化宫在一种压抑和恐慌的气氛中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每个人都清楚，幽灵仍在暗处窥伺。

李凌波内心的挫败感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被更深的警惕取代。肥波的嫌疑在他心中并未完全洗清，老张的证词反而让他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堵精心构筑的墙上。他必须更谨慎，从其他角度寻找突破口。

然而，就在案发后，休息一天后重新开课的晚上，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将案件推向了另一个更复杂的舆论漩涡。

傍晚，学员们陆续来到文化宫准备上课时，发现大门侧面的空地上，围着一小群人。人群中央，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保安制服、身形干瘦的老头——正是县医院的退休保安，陈昌平。他家住在附近的城中村，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在文化宫附近。

与平日里在医院门口那副沉默寡言、偶尔念叨几句“世风日下”的模样不同，此刻的老陈，挺直了腰板（尽管依旧显得有些僵硬），枯瘦的手里高举着一块用硬纸板粗糙制成的牌子，上面用墨汁写着几个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大字：

“伤风败俗，天理难容！”

他并没有声嘶力竭地呐喊，只是固执地举着牌子，浑浊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前来上课的学员，特别是那些穿着裙子、化了妆的年轻女性。那眼神里，没有愤怒的火光，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审视秽物般的鄙夷和彻骨的失望。

“看什么看？！”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僵持，正是性格泼辣、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张小凤。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新买的、显得成熟的连衣裙，此刻被老陈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老古董！我们跳交谊舞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一个医院看大门的，跑来这里举着个破牌子装什么卫道士！”

老陈的目光缓缓移到张小凤身上，在她鲜亮的连衣裙和精心描画的妆容上停留片刻，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而轻蔑的哼声，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穿成这副样子，扭腰摆臀，成何体统！”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偏执的坚定，“老祖宗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这地方……这地方是劳模们流过汗、立过功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卖弄风骚的！” 他提到“劳模”和“这地方”时，语气格外沉重，仿佛在扞卫某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小凤气得脸颊通红，指着老陈的鼻子，“什么卖弄风骚？你这是污蔑！老封建！活该你一辈子看大门！”

“小凤！少说两句！”玲玲（李凌波）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张小凤。她扮演的是温和识大体的“王玲玲”，自然要出面劝和。而且，她敏锐地注意到，老陈在说出“劳模”、“卖弄风骚”这些词时，眼神里闪过一种异常复杂的情感，不仅仅是厌恶，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沉痛与追忆？一个医院退休保安，为何对文化宫（前劳模宿舍）有如此深厚的、近乎病态的“守护”情结？

“玲玲姐你别拉我！”张小凤正在气头上，用力甩开玲玲的手，反而将怒火转向了她，“你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之前招惹那个肥波，又疑神疑鬼？现在好了，又来个老古董指着鼻子骂！你们一个个的，就会又当又立！”

这话如同针扎，刺得玲玲心头一痛，既是为“王玲玲”这个身份感到委屈，也是为李凌波本体的任务受阻感到烦躁。但她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继续温言相劝：“小凤，别这样，陈伯伯是老人家，观念不同，我们好好说……”

“观念不同？他这是侮辱！”张小凤不依不饶。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指指点点。有些年纪稍长的路人，竟然对老陈的话流露出几分认同，低声议论着“现在的女孩子是太开放了”、“在这种地方跳舞确实不太像话”。而年轻的学员们和部分开明的旁观者，则纷纷指责老陈是“老封建”、“思想僵化”、“多管闲事”。

老陈举着牌子的手微微颤抖，但身躯依旧挺直，面对张小凤的辱骂和众人的指责，他只是反复念叨着：“伤风败俗……天理难容……玷污圣地……”像一尊固执的、与时代脱节的石雕。

这场突如其来的骂战，很快吸引了闻讯赶来的本地媒体记者。闪光灯开始闪烁，话筒伸向了争吵的双方，也伸向了沉默抗议的老陈。

“幽灵强奸案”尚未侦破，文化宫门口却先上演了一出由“县医院退休保安”主导的、公开谴责交谊舞班的闹剧。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南安县，引发了更为广泛和激烈的社会争论。

保守派支持老陈的言论，认为他敢于站出来批判不良风气，是难得的“道德良心”，要求相关部门取缔“有伤风化”的交谊舞班；进步派则强烈谴责老陈是“封建余孽”，打着道德的旗号践踏女性自由和娱乐权利，支持文化活动的正常开展。

舆论的飓风瞬间席卷了小小的南安县，也将破案的压力成倍地施加到了警方身上。各种猜测和流言甚嚣尘上，甚至有人暗中怀疑，是不是某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作案，警方才迟迟无法破案，有意包庇。

李依婷在警局里面对着上级和舆论的双重压力，焦头烂额。

而置身风暴中心的李凌波，在劝架时近距离闻到老陈身上有股较浓烈的……茶水味道的气息时，心头猛地一动。

一个医院的退休保安，为何对文化宫有如此执念？公开抗议？即便喜欢喝茶，也不应留有浓浓的茶味！……是用隔夜茶水洗澡吧……掩盖其他气味？对“劳模圣地”近乎偏执的维护？

一个模糊的、看似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菌丝，开始在他脑海中蔓延。

这个看似与案件毫无关联、只是观念守旧的退休老人，真的仅仅是一个跑来多管闲事的“道德卫士”吗？还是说，他的偏执背后，隐藏着与这座建筑、与那段尘封历史相关的、更深更黑暗的秘密？他住在城中村……那里建筑杂乱，管理松散，是否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通道或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