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尽管墙上贴着醒目的“禁止吸烟”标识,但几个老烟枪在讨论棘手案情时,手指间依旧习惯性地夹着燃烧的香烟。
菱城市公安局缉毒工作专题会议的横幅悬挂在正前方,红底白字,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李局长坐在主位,手指重重敲着桌面上的材料,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压过了底下细微的讨论声。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干警,声音沉缓却带着千斤重压:
“同志们,“天下”这个团伙,近来是越来越嚣张了!湄公河航线几乎成了他们的私人通道!运货、杀人、埋尸,无法无天!”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里的分量充分沉淀。
“上个月,我们牺牲的同志小张……他的血不能白流!我们必须坚决,严厉地打击这股猖獗的毒贩!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还给菱城的群众们,一个安全的社会环境!”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最后,他的手最终重重落在一份关于“天下”团伙最新动向的机密文件上,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彻底拍碎。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吧!”
亮堂的灯光照在光可鉴人的实木长桌上,反射出民警们凝重疲惫的脸。
穿着制服的警察们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椅子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夹杂着低沉的叹息和议论。
李局长没有动,直到会议室空了大半,他才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
这时,一个留着极短头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的青年小伙——秘书小徐,拿着会议记录本快步走了过来。
他动作利落,眼神清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和一丝对领导的敬畏。
“李局,会议记录我整理好了,您过目。”小徐将记录本轻轻放在李局面前。
李局没立刻去看记录本,而是用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疼地问:“缉毒队那边……最近有什么新说法没有?”他刻意用了“说法”这个略带无奈的词,显然对进展并不抱太大希望。
小徐站得笔直,仔细回想了一下,谨慎地汇报:“报告李局,缉毒队的同事一直在跟进。但是……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那个外号“天下”的毒枭,反侦察能力极强,行踪十分不定,核心成员结构也非常严密,我们安插的线人……很难接触到核心层。”
闻听此言,李局长的眉头一阵突突,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难?再难也要想办法!这个“天下”,行事猖厥,出手狠辣,心思歹毒!你们看看他干的那些事!”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威胁手下,动辄灭口,埋在榕树下!这是**裸的挑衅!是在向我们示威!”
他盯着小徐,目光锐利:“告诉缉毒队的弟兄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块硬骨头给我啃下来!这不仅是任务,更是责任!我们必须给菱城百姓,一个交代!”
小徐身体绷得更紧,认真听着,时不时的重重点头,将领导的每一句指示都刻进脑子里:“是!李局,我明白!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
李局看着年轻人眼中燃烧的斗志,神色稍缓,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小徐啊,好好干。这事要是办成了,缉毒队那边……就该洗洗牌了。”
这话里暗示着机会,也带着审视。
小徐听得懵懵懂懂,不太确定“洗牌”具体意味着什么,是人员的调整,还是……但他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郑重地点头:“是,李局,我记住了。”
李局挥了挥手,小徐便拿着记录本,转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门被轻轻带上,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李局长一人,他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菱城的夜色,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着破局的关键,还是那棵传闻中、埋藏着无数秘密与冤魂的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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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光线昏沉得厉害,窗外边,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杨慕心推开门时,被满屋的暮色呛得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老式日光灯管闪烁两下,骤然亮起的光明像一把利刃,瞬间劈开了满室晦暗。
奶奶就坐在靠窗的床边,佝偻的身子几乎陷进陈旧的海绵里。
她枯瘦的手正一遍遍摩挲着一个木制相框,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谁。
光线洒在泛黄的相片上,那上面,穿着七十年代军装的年轻人眉目英挺,短发利落,而他身旁的姑娘扎着两根粗辫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背景是那个熟悉的小院。
“那是你爷爷。”奶奶的声音干涩,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太多遍,可每次开口,尾音还是会微微发颤,“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军人。”
杨慕心在奶奶身边坐下,接过那个承载着时光重量的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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