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城的雨天 第49章 『少年的朝气蓬勃令她没齿难忘』

一缕金色的阳光忽然刺破天际，落在菱山的山顶上，带着新生的、滚烫的希望。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猛地跃出，像颗烧红的炭球，把四周的云都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

万物被镀上一层金辉，松树的针叶在阳光里闪闪发亮，积雪也显得格外耀眼动人。

方清俞举着相机，不满地晃了晃手臂：“陈江漓，你让开点，挡着我拍日出了！”

“就不。”他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往前凑了凑。

“要拍一起拍，你神气什么？”陈江漓说着就把相机抢来索性举得更高。

“喂！陈江漓，你找死是不是！”她瞪圆了眼睛，却在下一秒被他按回原地。

“好啦，安静。”陈江漓把相机往下挪了挪，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对着镜头按下了录像。

闪光灯只亮了一瞬，她却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都在发慌。

他松开手，随手捋了捋头发。

方清俞看着相机屏幕里两人的倒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不在意头上的白雪皑皑，因为有句诗突然跳进脑海：“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山风轻拂，林间的鸟叫欢快又自由，枝头的梅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脚边的雪地里，像幅意外的水墨画，锦上添花，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忽然很庆幸曾经，庆幸自己遇见了陈江漓。又或者说，要是没遇见陈江漓就好了。

她不知道，那首诗的后半句是“白头若是雪可替，此生何来苦心人”。

回到家时，方清俞像摊烂泥似的倒在床上。

她随手解开粉红围巾甩在床头，眼睛却黏在手里的相机上。

山顶的视频被她反复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她就抱着抱枕尖叫一声。

直到某个瞬间，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翻出带密码锁的日记本——

2013年1月1日

清冷的月光与点点的繁星，无人的山道与高声的呐喊，初冬的雪与落在肩头独矗的梅花，疾驰的电车与无数在身旁掠过的花蕊，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菱山顶上第一缕落在他脸上的光和那支零星的闪耀仙女棒……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场风景。

小剧场·呐喊

“方清俞，对着山那边喊，听到回音就说明愿望能成！”陈江漓指着云海的方向，语气兴奋得像个孩子。

方清俞被他感染，也来了兴致：“喊什么呀？”

“随便喊什么，看你心情，我给你录视频，我看看谣言是不是真的。”陈江漓调笑的语气里，藏着一丝认真。

“拿我当小白鼠呢？”

“你试试呗~”

“切~”

“那我喊了哦？”方清俞深吸一口气，对着群山放声大喊，“我希望……我能再一次演奏钢琴曲！”

半分钟后，山谷里传来模糊的回音。

依照谣言来说，这个愿望会实现。

陈江漓把相机塞回她手里，挑眉问：“你还有一个钢琴梦呢？”

“就是……小时候很喜欢钢琴，后来因为一次事故，就再也没碰过了。”方清俞的声音低了下去。

陈江漓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语气意味深长：“作为开拓新时代的有志青年，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方清俞重重点头，雪跟着抖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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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全是雪！方清俞，快把围巾解下来擦擦！”陈江漓突然转移话题，语气又变回了平时的咋咋呼呼。

“陈江漓！你找死是不是！”

“冷死了你开好不好？”

“滚，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从神秘观景台丢下去信不信？”

“那你抱抱我。”

“做梦呢？”

初晨的阳光彻底驱散了黑暗，照满整座山顶，云层在山顶边缘缓缓流动，留下墨绿的山峰沉默矗立。

下山的车速慢得反常，方清俞却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许多年后，她依然会常常来菱中山。

看山顶的雪，看盛开的梅，看那座废弃的观景台。

她的头发一年比一年长，却始终舍不得剪短——就像她始终放不下那年冬天，少年的朝气蓬勃令她没齿难忘。

青春留下的创伤，实在太伤痕累累，烙印在心头，久久不能忘怀。